第37章 邓家异类，暗流涌动
这一日，洛阳城外北军一营之地，越骑校尉邓康正在校场操练士兵。
越骑校尉那是北军五营校尉之一，掌骑兵军营，一直驻扎在城北。
邓康乃是邓禹之孙，父亲邓珍和邓训乃是兄弟，邓绥的宗亲，正因为这个身份，他在军中的地位不俗。
但是邓康此人，为人十分执拗，思想上十分尊崇儒家君臣之道，平日间也和外朝儒士走的很近，因此对于邓绥掌权他内心十分不耻。
他认为，邓绥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给他们忠勇的邓氏家族脸上抹黑，让开国功勋之族蒙羞。
这几年他多次上疏邓绥，劝其还政于天子，都被邓绥无视，也让其在宗亲里面的地位被边缘化。
“邓康，你真不配做我邓家的儿郎！”
邓骘的这句话，一直压在他的心里，让他对这位族兄也很是不满。
“校尉，周司空来了，马上就到营地了。”军司马庞参走了过来，带着疑惑轻声说道。
“周司空？今日他怎么得空前来......”邓康喝了一口酒，内心思索片刻道：“随我前去迎接。”
军营外，邓康远远便看到了司空周章一众浩浩荡荡地来了。
“司空，您这大忙人今日怎么屈尊来这偏僻之地”邓康看到下车走来的周章，笑着揖礼道。
“邓校尉肩负都城戍卫，一直驻扎在此一隅，我身为司空，怎么能不来看望一下，今日前来带了军用之物，也算犒慰众位了。”
听到周章如此，邓康嘴角一笑，手间一挥道：“司空，快请进，我们营中一叙。”
......
营中。
“你们都下去吧，庞参让营外的守卫都撤了吧。”邓康笑着看着周章，说了一句。
很快，营内外都空无一人。
“司空，说罢，今日突然到访是为何事，你我之间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就直接开门见山吧！”邓康走了过去，为周章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三公之中，邓康对于周章最为敬重。
在他看来，周司空多次劝谏太后还政，乃是朝中铮臣，所以早年间，他便和周章私下联系甚密。
周章拿起酒杯，笑着说道：“校尉，你的性子还是那么急，凡事不能太着急，着急只会让人乱了阵脚。”
“哎，你们这些儒士，说话总是拐弯抹角，让人猜来猜去......”
“校尉，昨日邓车骑出征之际，您怎么没有前来送行。”周章看着手中的耳杯，摇了摇说道。
邓康听着周章答非所问的话语，脸上露出疑惑，平静地说道：“他出征关我什么事情，众将谁人不知他就是去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小小羌人的骚动，需要他亲自前往吗？”
“校尉还是如此刚正，你看的透彻。但也好在邓车骑带兵出征了，如今才有了这个机会......”
“机会？”邓康愈发不解，看着脸上带笑的周章，内心思索。
“邓车骑是太后兄长，乃是他最大的依仗，他现今带兵离开皇城，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机会吗？”周章看着疑惑不解的邓康，再次说了一句。
这一刻，邓康总算反应了过来，脸上出现了一抹震惊：“司空，你准备要......”
周章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暗示邓康不要再说下去。
“邓校尉，这几年我们多次交谈，你对汉室的忠心我早已经深知，否则我们也不可能成为忘年之交，今日来此老夫就是和你共商大计！”
周章拿起耳杯朝向邓康，一饮而尽。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一句，邓康内心已经是山呼海啸，双目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看向了周章。
恍惚！震惊！
“太后乱政，唯亲是用，宦官当道，致使天灾不断，国家蒙难，朝中百官早就积怨已久，如今大好时机，只要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宫城，拿下太后，则乾坤之势将定，拨乱反正。”
“难道邓校尉忘记我们最初的誓言了......为了大汉，即便杀身成仁又何惧！”
“我何惧之！”回过神来的邓康，猛然看向了周章，双目之中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我祖父一生跟随光武帝征战，乃是开国功勋，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首，我邓家世代效忠大汉，怎能让他邓绥兄妹二人败坏家族荣耀！身为祖父之孙，我本继承他的意志，复我家族之荣。”
“邓校尉大义，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周章大笑，内心也是安定了下来。
为了能够让这次密谋计划把握更大一分，他也是思索再三冒着风险来此处的。
虽说他颇为了解邓康的为人以及深知其对邓绥的厌恶，但也有些吃不准。如今看到邓康如此果决，他振奋不已。
“司空，你打算如何做！”邓康一杯酒下肚，深吸一口气问道。
“邓校尉，如今宫中的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羽林中郎王尊以及叔元茂等人也早就布置下去了，而且皇城南北两门守卫都是我的旧部......”周章手指敲着案几，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再告诉你一件事，储副刘祜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如今他处在太后身边，身为天子陪读，我们时刻能够了解太后在禁中的一切动向！”
“什么！刘祜......他竟然也......”邓康脸上猛然一惊，他没想到平日里儒名在外的刘祜，竟然也是密谋之人。
“邓校尉，忠于汉室的可不止我们，这是众望所归！”
“没想到司空竟有如此手笔，如今这番布局，必将一举成功。”邓康大笑，眼中难掩激动。
“邓校尉，老夫敬你一杯，你深明大义，不徇私情，实乃忠义之士。此后汉室的功勋簿之上，必将为你刻下浓重的一笔，你我皆是汉室的功臣，受后世之人敬仰！”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密谋继续——
......
这一切，身处宫中的邓绥和刘隆当然一无所知。
此刻，刘隆刚下学从东宫回来，在身后刘祜也照常跟着。
刚走到永乐宫殿前，他便看到了蔡伦匆忙出来的身影，迎面差点撞上。
“蔡常侍，你这么着急干嘛？”
“陛下，太后忽然身体感到不适，我去请太医来给他瞧瞧。”蔡伦急忙弯腰揖礼道。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刘隆脸色微变，内心担忧，急忙说道：“还愣在这里，快去请太医前来......”
刘隆也是一刻不敢耽搁，正准备走进殿内，忽然回头道：“你还跟着朕干嘛，母后今日可没心思见你。”
说完，他便一溜烟跑进了殿内。
刘祜看着刘隆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有半分停便直接留转身离开。
“太后病了......真是天助我也！”他脚下的步伐也是快了几分，朝着南宫走去。
此刻，永乐宫内。
邓绥躺在卧榻之上，一脸苍白，原本就无暇的俏脸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母后，您怎么了，隆儿很担心。”刘隆趴在床榻之上，用那小手摸着邓绥的脸，很是心疼。
“隆儿，母后没事，只是下午感觉胸口发闷，头晕目眩，休息片刻就好了。”邓绥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缓缓说了一句。
刘隆摸了摸邓绥之后，也是知道她并没有发热，依照现在的描述，基本上就是最近事情繁多，休息不好，身子虚弱而已。
“母后别说话了，太医马上就来，儿在这里陪着，你就安心休息。”
不多时，太医便赶了过来，问诊之后，也和刘隆内心的猜测的基本吻合。
开了几味安神补气的药之后，便叮嘱让太后多多休息，安心静养。
“蔡常侍，快安排人去煎药。”刘隆吩咐了一声，蔡伦立刻匆匆退下。
邓绥看着刘隆着急的模样，内心也是顿感温暖：“隆儿无须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吗，母后没多大事......”
“母后，你就安心静养，别担心舅舅了。西羌散兵，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可以凯旋。”刘隆也知道自从邓骘出征之后，邓绥颇为牵挂，宽慰道。
如今这样子，也和此事有很大关系。
很快，蔡伦便端着煎好的药来了，邓绥服下之后，便休息了下来。
“蔡常侍，吩咐下去，太后生病的消息严禁外传。”刘隆看着一旁的蔡伦，说了一句。
如今邓骘不在，一切都要小心为妙，他深知。
“诺！”蔡伦也是心领神会，对于这位聪慧的小天子说出之话，也是不敢有半点马虎：“陛下虽小，但心思异于常人，佩服啊！”
揖礼之后，他便立刻退下前去处理。
看着蔡伦离去的身影，刘隆也是放下心来。随后便静静地看着邓绥，呆在这里陪着。
......
此刻，邓绥生病的消息却也早已不胫而走，外朝之中，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