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贺知昀扶着贺知明躺到床上，帮贺知明脱了外套，又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帮贺知明擦了擦身子，半哄着贺知明换上睡衣。

忙好后他在贺知明旁边躺下，被贺知明拖进怀里，这人浑身都滚烫。

“哥，哥。”

贺知明在他脖子上蹭了又蹭，活像耍赖的小孩。

“我们做吧，好不好？”

贺知昀叹气。

“明天再做，你现在醉了。”

“我没醉，哥。”

贺知昀翻过身，看着贺知明摇头。

“不行，你完全清醒的时候，我才能和你做。”

贺知明低头亲了他一下，小声说“好吧”，又扯着他的手往下，压在炽热的某处。

“那你用手帮帮我，好不好，哥？”

贺知昀微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贺知明压着，动不了，那股烫意从指尖直传到他脸上，他被烫的脸颊发红。

贺知明抓着他的手上下蹭了蹭，被醉意熏哑了嗓子，又好像是被欲望熏哑的，也许两者都有。

“好不好，哥？我好难受。”

贺知明重复了好几遍“我难受”，可怜得要命，贺知昀看了看他，甚至看见他被眼泪洇湿了睫毛。

他只能点头：“……好。”

贺知明咧嘴笑了，迫不及待地带着他的手探进去，嘴里还咕哝着“哥真好”。

贺知昀的额头抵在贺知明的肩膀上，忍不住地小声喘气，掌心被灼痛，他手指有些发抖，动作很笨拙。

但贺知明看上去还是很舒服，贴在他耳边说一些胡乱的没有逻辑的话，呼出的热气钻进他耳朵，他头皮有些发麻。

贺知明胡乱说了一通后就开始不停的叫“哥”，让他快一点。

贺知昀撇开脸，想躲开贺知明，他刚动一下，贺知明又贴上来。

掌心被猛然烫了一下，贺知昀懵了一下，贺知明也是。

贺知明感觉酒都醒了一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想说着什么，被贺知昀推了一把。

他愣了愣：“哥？”

贺知昀坐了起来，掌心摊开，他无措地低头看了一眼，又赶紧移开了视线，眼角红的像是要掉眼泪。

贺知昀像做错事的小孩。

“贺知明，你怎么可以这样？”

贺知昀半哽咽着开口，话音刚落眼泪就掉了下去，砸在贺知明的手背上，砸得贺知明生疼。

“贺知明，你怎么可以趁自己醉了……就欺负人？”

“怎么可以这样……”

贺知昀的肩膀很轻地在颤抖，整个人像是破碎的蝴蝶。贺知明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把他抱到怀里。

“没有，没有欺负你，哥，我没欺负你，我爱你。”

“你就是，贺知明，你是最坏的小狗。”

“我没有，哥，真的。”

贺知明埋在贺知昀脖颈处蹭了蹭，贺知昀哽咽了几声，说：“放开我，我要去洗手。”

“好，我抱你去。”

贺知明随手抽了几张纸帮贺知昀擦干净手，又把自己擦干净，才抱着人走到洗手池前。

贺知昀很认真地洗着手，他就从后面抱着贺知昀，下巴搁在贺知昀肩上。贺知昀洗了好一会，又扯过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扯到水龙头底下，帮他也仔仔细细清洗起来。

贺知昀小声说：“洗干净，要干净一点。”

贺知明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梗得慌，他用力蹭了蹭贺知昀，说：“哥，我们本来就很干净。”

他一把抓住贺知昀的手，抬起来放到嘴边吻了一下，又重复一遍：“哥，我们本来就很干净。”

贺知昀愣愣地看着他，只有眼泪还在掉。

他只好拿过毛巾打湿，帮贺知昀擦了擦脸，抱着贺知昀躺到床上。

“哥，我们最干净了。”

贺知昀靠到他肩上，浅浅地应了声，嗯。

――

贺知昀刚睁了眼就被贺知明捧着脸亲了起来，正疑惑着，听见贺知明说：“哥，我现在很清醒，我们可以做了吧。”

他叹气，被贺知明这股急躁气笑，他问：“小乖，为什么这么急？”

“我怕。”

贺知明埋在他脸侧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透过布料传到他耳朵。

贺知昀眨眨眼。

“怕什么？”

“怕很多，怕你是为了哄我，怕你跑了。”

“我没有。”

“嗯，我知道，但是我，我已经很难相信从嘴里说出来的承诺了。”

因为曾经有人违背过。

贺知昀又眨眨眼，眼泪不可控制地溢出来。他轻轻应了声，抬手撩起衣服，抓着贺知明的手，让贺知明的掌心覆在自己小腹上，又偏了偏头，吻了吻贺知明的耳朵。

“那就做吧。”

他轻声说。

贺知明好像在哭，但只是一下，他又笑了，去亲吻贺知昀，吻得很重。

贺知昀被贺知明吻了几次后身体已经有些发软，感受到贺知明的手揉了几下自己的小腹，在往上攀，他眨了眨眼，说：“你要轻一点，我有点害怕。”

贺知明却摇头：“不，哥，我做不到。”

他说对不起，哥，你忍一下。

“我重一点，才能确定这不是梦。”

贺知明真的好用力，贺知昀忍不住地发抖，仰着下巴哽咽，嘴唇被咬得发白，额上也布了细细密密的汗，被浸湿的头发黏在他额角。

贺知明俯身帮他撩开湿发，亲吻他的嘴角，柔声叫着：“哥，哥。”

贺知昀睁开眼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泪水，睫毛被洇湿得乱糟糟，从喉咙里溢出发颤的音节：“嗯？”

“哥，知道我是谁吗？”

“贺……贺知明。”

“贺知明是什么，哥，贺知明是你的什么？”

“我……我的小乖……我的小狗……”

贺知明低头亲了他一下，是安抚他。

“还有。”

“……我的小孩。”

“还有。”

贺知昀皱了皱眉，眼泪从眼角滑下去，他摇摇头，太委屈地问：“还有……还有什么？”

“你的爱人。”

贺知明诱哄着他，他也乖顺地重复了一遍：“我的爱人。”

“嗯，我是。我是贺知明，我是贺知昀的弟弟，是贺知昀的小乖，是贺知昀的小狗，是贺知昀的小孩。”

“我是贺知昀的爱人。”

话音落下，他抓住贺知昀的脚踝，沉了沉腰，听见贺知昀支离破碎的哭声不停往外溢，就低头去吻，去哄，哄了很久。

他那样轻柔地哄着，却太用力了，贺知昀觉得自己在被撕碎，被吞食，身体的颤抖根本无法停止，喉咙里的哭声也是，痛感与快感并存，他思考这到底是不是爱。

思考间，贺知明在向他说爱。

“对不起，哥，只有用力，我才能感受到你。以前我把没有你的梦当做噩梦，可后来我发现你在我梦里，这梦也是噩梦，因为只要我一想靠近你，你就会消失。”

“你回来之后，我才明白，如果你在我身边，我的世界里就不会存在噩梦。”

“有你，或没你，都不是噩梦。”

“因为你不在我梦里，而在我身边。”

贺知昀想，这是爱吧。

他想要回应，但意识已然混沌不堪，他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有流泪，也许眼泪也是一种回答。

贺知昀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到底持续了多久。在崩溃时他哭喊过不要了，但贺知明从没停下过。

等他嗓子彻底哑掉的时候，贺知明才终于放过他，吻着他的嘴角，逼他用干涩的声音说爱。

“我……爱你。”

他说完便昏睡过去，期间醒过一次，觉得头很痛，浑身都很痛，贺知明哄了他几句，他就又睡了过去，睡了一会被贺知明喂着喝了口水，好像咽下了一颗药。

贺知明的声音很模糊：“要烧坏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

贺知昀强撑着睁开眼，费了很大的力气，凑在贺知明的嘴角吻了一下。

他摔回枕头上的时候在笑，笑得有些得意。

“你要被我传染了。”

贺知明也笑，低头吻他。

“那就传染。”

“我们一起坏掉吧。”

贺知昀说。

我们一起坏掉吧。

在这糜烂的俗世里。

如果我们的爱会让我们腐烂，发臭。那我们就在爱里腐烂，发臭。

我们的骨头会相融。

你知道，我们注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