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仙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拿过放进了红布遮住的嘴里,等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烟蒂。好家伙,她是一口气就把一根烟直接吸到了底,她声音有些尖细道:“你这小罗汉挺懂事。”
这时我也把张九炎让准备的小烧鸡、鸡蛋和白酒都端了过来。张九炎接过放在老仙跟前,笑道:“请老仙享用。”
红布遮着头,我看不到老仙透过兰二龙表现出来的眼神和表情,大约她的眼睛是盯着眼前的这些吃食的。但是,她没动。
张九炎也不再劝,又问了一遍:“老仙您怎么称呼?”
兰二龙的手就像不知道放哪儿似的,一摆一摆的,然后发出了尖细的声音:“黄纷云。”
“纷云老仙,您看这事情已经到这儿了,这段时间你入他梦与他做夫妻,他也精气损耗十分严重,以后他身体也不会好,老来更是要受百病折磨的。要不您再说说有什么补偿要求,这事咱和平解决,您看可以吗?”
“和平解决?想得美!”纷云老仙狠狠一拍,拍在了兰二龙的腿上,“他毁我修行,让我曾经苦苦修炼的道行全部毁于一旦,我怎么可能与他和平解决!我自知不能直接取他性命,所以与他做了百日夫妻,给他百天恩情,就是为了能杀了他泄我心头之恨!”
张九炎沉默了一会,道:“既然你知道取人性命为天所不容,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呢?”
纷云老仙恨恨答道:“我虽不是什么花容月貌,但一旦修得人型,也会有张美丽的脸。我向他讨封,他不理我便也罢了。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一铁锹毁我修行和容颜?你们让我和平解决,那你们可知道我修行被毁,自此以后,我又要从头来过!他一铁锹将我打回原点,我什么都要从头来过!”
她露在外面的双手捏得紧紧,又接着道:“他不仅在道行上把我毁了,我的容貌也无望了!削掉半边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叫我今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我的族人子孙?我今后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这事情确实难办,纵观整个事情,确实是兰二龙做得太过分,毁了人家的修炼还削了人半张脸,给人毁了容,本来女性就注重容貌,别人恨他恨得要杀了他,也没错。况且人家为了把他杀得顺理成章,还先和他做了一百天的夫妻,让他先尝尽了甜头再算账。
看来这黄纷云老仙还挺讲理,不过她越有理,这事张九炎就越难办啰,我心里想着。
果然张九炎也不再劝了,他先静静坐了一会,然后默念了几句什么。没有五分钟,变化就开始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张九炎这个样子。
只见他全身有些很轻微的抖动,然后头往后仰,翻了一个全不见眼球的白眼儿,再凝视前方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变得连我都觉得陌生。
接下来……
接下来他直接拿起我放在桌面上的哈拉气,也就是浓烈的白酒,一杯接一杯,把三杯喝了个干干净净。这一举动看得我目瞪口呆,张九炎可是出了名的“一瓶倒”,就是喝一瓶啤酒就倒,这三杯白酒他直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口气全干了。
我心里那刻想的是:完了完了,张九炎要醉死在这儿了。谁知道他喝完后跟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跟着他也见识过不少,我知道他这是请师父下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于是我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是张门府哪位师父到了?”
“黄天龙!”
啊,张九炎果然把堂口黄家的黄天龙师父给请下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师父捆窍,也是头一回这么直观地和张门府的师父对话,难免有些小激动。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我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黄天龙师父开口了,他说话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比张九炎平日说话的声音成熟很多,他道:“凌家小花容好不懂事,常常见你走进走出,今天见了我连草卷都不先奉上一根。”
我赶紧把张九炎最好的烟拿出一支,双手奉到黄天龙师父手上,然后点燃。黄天龙师父也是一口气吸完一根,把烟蒂一扔,就开始了……大骂。
对,就是大骂。
黄天龙师父大骂的对象是兰二龙。这里需要说明一下,黄天龙师父骂的是兰二龙这个人,并不是在兰二龙身上的黄家娘子黄纷云。
“你个@%%%¥%*!你说你这人,你真不是个人啊!我们本身修行就很不容易,向你讨封怎么了!你一句话的事儿你都嫌麻烦!你现在知道来找我了?你这@#%#%&*&*!现在我他#¥%#¥%的也嫌你麻烦!”
“你他@#¥@#%……的!你嫌麻烦不开口也就罢了,你还踢人,还拿东西拍人!那天灵盖儿是能随便拍的吗?你不知道她修炼开智有多难吗?还要经历各种劫难,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些,让你一铁锹给人打回了原形,一切又要从头来过了!换作是我,我也得找你报仇啊!”
“你个长着个人#@%的¥&*(&)的#¥真不是东西!你#¥%%!尽不干人事儿!你他@#¥@%的!你出生就站在顶端,你%¥&¥#%给这些修炼的动物行个方便怎么了!很难吗!你拍她不比你开口说句话难吗?”
“要我说,她就该也给你一铁锹,把你脸削一半!还给你当什么夫妻!真是美得你!你个#¥@#%*&*!你那¥#@¥@#%长在头顶了吗?你个傻@#¥#%玩意儿!”
这边黄天龙师父骂着兰二龙,字字都骂得在理,句句体现了对黄家本家的维护,我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原来师父们骂人的词汇居然这么丰富。
那边在兰二龙身上的黄纷云老仙听着听着就嘤嘤嘤哭了起来,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哭得越伤心。
黄天龙师父骂了半天之后就没再说话,等黄纷云哭得差不多了,他又开口道:“这事是他不对,但你命中注定有一劫难,本是死劫,只是应在了他身上之后,反而将你死劫化解。虽说你修行被毁得重新修炼,但你性命终究是保住了。”
“保住性命又有什么用?我曾经苦苦的修行全部都毁在他手里,脸也被他毁了,我现在活着就是堪堪受罪罢了!本来可以化身为人,还想着以后能通过积累功德有更大的修为,现在全叫他给我毁了!”黄纷云越说越委屈,又嘤嘤嘤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