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层,刀锯地狱。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鬼犯会被脱光衣服,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子锯。
平常人们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数目是对了,但从意义上却不见得理解正解。因为十八层地狱的“层”不是指空间的上下,而是在于时间和内容上,尤其在时间之上。
十八层地狱是以鬼犯生前所作孽行的轻重来决定受罪时间的长短。等鬼犯从二殿的大小地狱到了九殿的大小地狱,或者从第一层到了第十八层地狱时,苦已经无法形容了。
我还听张九炎说阴间的时间换算与人间不同,阴间的一天相当于人间的很多很多年。这就意味着,如果以阴间的时间为单位计算刑期,那么在人间看来,这些鬼犯的刑期几乎是无限的。
心中存恶,千里皆是地狱;心中有善,万径都是天堂。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上天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果都给一笔一笔记着呢,当好人或许很辛苦,但当恶人有什么后果,自己去掂量掂量吧。
……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这么详细的听到关于十殿阎王和各类地狱诸多刑罚的事情,心里是又害怕又好奇。
想着想着,就开始回忆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错事,就连读书时候被罚写检查都算进去了。想了半天,又觉得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又好像没有哪条可以对应上。吾日八省吾身之后,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作过什么孽,就算偶尔有点小过错,应该也和我的善行抵扣了。
想完自己又开始把邱鸿高的罪恶一一对应一遍,换算着他若是下去之后应该受些什么惩罚,和他需要受刑罚的时间。转念又想到他生前都这么恶,要是等他成了鬼,那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恶鬼?那不是更加会害人吗?随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要下去了,十殿阎王们可不会惯着他,他还想出来害人,连门儿都没有。再说就算他想害人,张九炎也会出手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大半宿,几乎没怎么睡,睁着眼睛等闹钟响,完了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当小助理以来从没这么积极过,一到厂里就缠着张九炎问关于阴间冥界、地府地狱里的管理和刑罚的具体事项。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啊?你下去过吗?你体验过吗?你看到过吗?你……”
“你不知道我家有碑王吗?”张九炎揉了揉额头。
“这些都是你家碑王告诉你的?”
“是,但不全是。”
“那阴间什么样子的啊?也有太阳月亮星星吗?是和阳间一样看起来没有区别的吗?和阳间一样的生活吗?也要买菜做饭洗衣服吗?他们要上班挣钱吗?那边的房子是古代小院还是现代楼房啊?”
“你能问点正常的问题吗?”
“我这不问得挺正常的?”张九炎翻了我一个白眼,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转了个面儿,直接面朝墙壁,跟在坐着思过一样。
我跑到他跟前把他椅子转回来,又跟发报似的问道:“你说阴间也生火做饭吗?还是只吃供品?要没人上供呢?那么多鬼犯鬼魂的,鬼差够用吗?忙得过来吗?那边儿也是与时俱进的吗?他们彼此之间用手机联络吗?有电子设备了吗?开汽车吗?我之前就看到过好多在阳世的后人,给他们祖先烧别墅,手机还有汽车,还是苹果保时捷呢!”
“你能不能别说话,我给你放一天假成吗?” 张九炎扶额望天,正烦我烦得不行的时候,一对老年夫妻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他们两个人的长相都是慈眉善目的类型,区别于其他事主会让人有不舒服的磁场,光是看着他们,我心里就有种觉得很开心的感觉。
“请问小张师傅在吗,我们找小张师傅。”进来的阿姨笑眯眯的。
我正站在张九炎旁边,使劲抵着他的椅子不让他往后转,闻言赶紧站好,对着张九炎一指:“他就是。”
张九炎起身道:“我是张九炎,请进来再说吧。”又指了指沙发道:“请坐,小凌泡两杯茶。”
众所周知,人在遇到让自己心情愉悦的人事物时,都会变得正向且积极,比如此刻的我,实际上在张九炎发话让泡茶之前,我已经从他最贵的茶包里拿出了两小袋儿,分别撕开放进玻璃茶杯里,一经热水冲泡简直满室幽香。
我知道张九炎那么灵的鼻子肯定闻出来了,果然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我则是笑兮兮地将茶端到这两位老年夫妻面前,脆生生道:“叔叔、阿姨请喝茶,小心烫。”
“谢谢,谢谢,真是个好孩子。”老年夫妻里的叔叔站起来先端起一杯放在那位阿姨面前,又接过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与此同时他嘴里一直在表达着感谢。
他们好客气啊。我心里想着。
“我看二位精神饱满,心情也好,还有,”张九炎看了看他们旁边,“你们都是真正善良的人,冥冥中还有人护着,你们的生活、家庭,各方面应该是都很不错的。你们找我的话,是为了什么事呢?”
我有注意到,刚刚张九炎说“冥冥中还有人护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对这个事情并不吃惊。难道他们也是弟马?我很好奇。
“我们知道有修炼的神仙跟着我们,一直都知道,好多年啦。我和老头子今天过来,”那位阿姨说到这里又看着那叔叔笑了笑,“我们今天过来,就听说上巳节是个大日子,我们想给那些修炼的神仙们,送点儿东西。”
“咦?‘那些修炼的神仙’?”我好奇地问:“您说的是不是仙家?他们不是你们自己家里的老仙吗?就像……”我看了眼张九炎。
“可以说是我们家里的,但又不是我们家里的。这个事情啊,还得从几十年前,我们刚刚结婚那会儿说起。”阿姨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