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戒持牒
越过一片夏日蝉鸣的绿荫，白弈辰顶着午后的烈阳，来到了传经堂后院，稍作修整后便走了进去。
“参见观虚法师。”白弈辰躬身作了个揖礼。
“少冲，你能从观云师弟羽化之事中走出来，还武道大进，也算是件好事。”
“今日找你过来，便是知会你一声，观中已经决定让观远师弟继任庶务堂法师，就定在三日后，你和少元收拾一番，从庶务堂后院搬出来吧。”
因为观云法师离世不久，再加之没定下继任主事法师，所以他和小师弟还住在原处。
但这算怎么回事，搬走倒还算正常。
但他不都展露天赋了，没有其他奖赏？
言毕，观虚法师拿起桌上的茶盏，但盏中茶水却见了底。
白弈辰连忙起身，从桌上将茶壶取了，晃了晃确认有水，又摸了摸壶壁确认温度，旋即给观虚斟上。
观虚法师满意地看着白弈辰伺候完一切，才开口道：“同时，你既已练成刚劲，三日后便也受牒成为道士，其余待遇还是一应从前，好好修炼吧。”
说完，眼见观虚法师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似乎还有未尽之言，但在等他开口。
白弈辰眼中闪过几分犹疑，但毕竟有着多世经历，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猜测。
莫非是……
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那弟子和少元师弟之后挪动到哪里去继续学经练武。”
“你有何想法？”观虚法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白弈辰福至心灵。
“弟子之前也是承蒙师傅教导，才得以有足够积累破镜，现师傅逝世，小师弟尚且年幼。不知可否请师伯垂怜，日后代为管教我二人。”
观虚法师认真打量白弈辰一眼，随后说道：“你倒是个顾念同门的厚道人，也罢，观内总不能埋没了你这个武学种子，你们俩日后便挪动到传经堂吧，日常随堂内弟子修行。”
“多谢师伯。”说着白弈辰连忙跪下磕了个头。
观虚师伯见状，也是颇为满意他的态度，点了点头。
随后白逸辰倒也不含糊，捉住机会，直接问起了几个黄庭功和三阳伏魔拳上几个道家术语的注解。
道家门功法和他前世修炼的杀手功法，颇为不同，尤其是在暗语术语上，有位深谙此道的人指点一二，便可加快他修炼步伐。
……
“师兄你怎么样呀？观虚师伯找你什么事呀？”回到院子后，小师弟立马冲上来，关切地问道。
“嘿嘿，当然是好事咯，师伯自然是看到你师兄天资聪慧，不忍让璞玉蒙尘，要收你师兄去当门前奉经道士。”
虽是笑着说，但是眼神却盯着小师弟脸上的表情。
只见小师弟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开心地拍着手说到：“太好了，师兄你终于出人头地了！”
见到小师弟是真心为自己感到高兴，毫不作伪，白弈辰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没做错选择。
“不只是我，还有你，以后我们俩就挪到传经堂去了。”
“啊，传经堂主事师叔答应了吗？”
“观虚师伯都开口了，自然是无虞了，而且还赐下了十两银子作为嘉奖。”
“三都”地位尊崇，通常都是实力强劲且资历高的法师，虽不似“五主八执事”那般有具体职司，平日也不参与具体管事，但在道观中影响力颇大，似这些小事一旦开口基本就成了。
“太好了，终于能吃肉了。”
这原是凭道童俸禄只够吃些粗茶淡饭，自从少了师傅帮扶，他们两个连肉都吃不饱，上次那顿还是小师弟想尽办法省下来给他的。
“走，去膳房吃肉！”
……
三日时间晃眼而过。
观内明争暗斗的庶务堂法师位置的争夺，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一日，玄真观内的三都法师，以及各殿法师、执事、道士等齐聚一出，除了传闻中尚在清修的观主外，都来了。
在玄真殿上设立香坛，遥拜道尊，祭祀祖师天枫真人，预祝道观时运平稳。
祭典仪式上，掺杂着一个道士受牒的环节，对阖观道士来说，只是一段插曲，但对于白弈辰来说，却是他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
他五岁被带回玄真观，念经修道九载，参加过许多观中举办的蘸斋法会，比如庆贺道尊诞辰的三清节，祭祀天、地、水宫的三元节等。
但历次法会，他都只能站在宫殿外、跪在台阶下，和一众小道童们一起，伏地叩首，遥遥跪拜，连殿内法会具体样貌都看不清，只听过师傅的讲述。
但这一次不同，他终于穿戴着绣有青边的正式道袍，登上了玄真殿的高阶，在传经堂法师宣唱声中，接过了正式道士的受戒度牒。
一张庄重的文书，以精良的牛皮制成，质地坚韧，表面有着细腻的道家云纹图案，整体风格古朴，不会过于华丽，打开后只见有几行用规整字体墨书小字，字迹清晰端正。
详细记录受戒者的姓名、法号、籍贯、年龄、出家道观等信息，以及受戒的时间、地点、所受戒律的种类等相关信息，最后落上青州府和玄真观的紫色印章，此后这便是白弈辰的身份象征。
持有度牒的白弈辰出门在外还可享受一定待遇和特权，例如免除赋税和徭役。
白弈辰手捧度牒，内心一阵爽利。
整个玄真观上百来号人，从观主到火工居士层层分明，原先道童只是入了册，没有度牒，也无法代表道观出去办法事、行走四方，更没有竞争五主八执事之类职司的资格。
但现在总算迈入这道门槛了，不再是看客，也不再是分母，月例银子也翻了几翻，达到了二两之数！
最重要的是离求仙问道更近一步了！
面包会有的，月亮也会有的。
……
平静的日子总如流沙置于掌间，流逝得飞快。
暑散凉来，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期间，白弈辰尽职尽责学着当一位传经道士，从诵经持戒到修道练武，早课晚业勤练不缀，日拱一卒。
算得上渡过了一段三世以来最为惬意的少年时光，不必身着麻布粗衣，踩着破烂草鞋，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为地主劳作，更不需在孤苦凄冷的冷宫中屈辱地伺候有些幽怨疯颠的废妃。
他彻底融入了玄真观中了。
......
翌日，早课讲经结束后，却见得传经堂的观简法师忽的开口：“少冲，你过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