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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姜蓁蓁。”

乌谷牲突然出声唤了她的名字, 让她的手一顿,刚刚抽出来的东西,又被下意识的往枕头里面塞。

她警惕低头一看, 发觉乌谷牲其实根本没有清醒,依旧陷入难受的梦魇里面。

“活该!”她面无表情的低声呢喃一声。

姜蓁蓁不会知道的, 只有乌谷牲自己才知道, 因为梦中也有她, 所以他被困在了梦中。

防止乌谷牲是在骗她, 等了一会儿姜蓁蓁才敢动手,将藏着的匕首拿出来,伸手推了一下他。

温柔刀就藏在枕头中, 他好似从未发觉。

本来以为会使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他推开, 结果轻轻一推他便松手了,滚到地上眉头皱着, 依旧是十分难受的表情。

姜蓁蓁坐在床上握住刀,手却开始颤抖起来, 她想要杀了他。

她从未杀过人,唯一见到的死亡,只有南山府那些人,还有死在她眼前的哥哥。

真的动起手来真的很难, 该如何去下手?这个念头让她如同在火上煎熬着。

就在她还在煎熬时,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神情恍惚空洞, 额间冷汗淋漓,望着她的手中的刀, 似想要张口讲什么话。

姜蓁蓁却如同大敌来临, 慌忙的从床上连滚带爬下来, 随后快速用力的将匕首涌入他的胸口,怕他不死,还多捅了几刀。

皮肉刺进的声音让她抖着手,心跳如雷,害怕和恐惧袭同时来,可乌谷牲偏偏还睁着眼睛,似清明似迷惘的看着她。

“别看我,闭眼!闭眼啊!”

她抖着伸手捂着他的眼和嘴,他整张脸被隐藏在她的手中,带着怨恨用力的将他鼻口捂住,手上的青筋鼓起,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

“你该死的,你本来就应死的,都是你活该!”语无伦次的慌乱,神情却十分的冷静,她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是你要轻视我,给我这个机会的……”

听着这些自言自语乌谷牲陷入黑暗中,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姜蓁蓁在害怕。

她的呼吸都因为恐惧,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还有她捂着自己口鼻的手在剧烈颤抖着。

果然她天生就不适合手上染血,他将会是她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乌谷牲身上的血本就所剩无几,最后那一刀是将他往死里面捅的。

身上真的很痛,这个时候乌谷牲突然觉得原来他爹是对的,他应该要让姜蓁蓁被蛊虫吃的,这样她才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不爱姜蓁蓁,所以她没有资格。

被掩在黑暗中的乌谷牲就是很突然的润了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细细的感受着脸上的温度。

让他好笑的是,她抖得都卸力气了都不撒手,怎么就能这么害怕呢?

姜蓁蓁的胆子一向很大啊,她怎么会害怕?她应该高兴的,因为他死了就报仇了,再也没有人囚着她,她可以回去了。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那些哥哥们的死,全部都是他故意的,本来的打算是先杀掉她所在乎的所有人,最后才动她的。

可世事难料,明明都知道了,可还是谁也说不准以后。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自己亲自来的,就应该隐在幕后,然后看着她一步步死的。

可是他又实在太好奇,好奇姜蓁蓁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能杀他?

所以他偷偷看过她一眼,再后来便是很多次。

多到现在他知道枕下藏着温柔刀,都可以视而不见,明知道她在等他的蛊潮发作,一直等着他什么时候死。

可他依旧逃不过宿命,哪怕他找已经窥见天命,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到头来依旧还是要死在姜蓁蓁手上。

还真的是自意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不爱姜蓁蓁,是他觉得够了而已,因为他带不走她了。

只是姜蓁蓁那一刀真的好疼,竟然让他疼得眼角泪都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了。

听见她害怕的声音,还想要捂住她的双眼,遮住她眼中所见的血腥。

姜蓁蓁不要害怕啊,你都杀了我两次,你应该高兴,唯有这次是我甘心的。

翻涌的蛊潮慢慢平息,像是察觉道宿主的情绪,安详的回归原位等待着死亡。

姜蓁蓁的手不自觉的抖着,神情却十分的冷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乌谷牲必须要死的。

忽的一双手伸出来,然后覆盖在姜蓁蓁的手上,她被吓得不轻,以为他要偷袭反抗,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

手被拿开后露出他的眉眼,姜蓁蓁发现他竟然是在笑,一种说不清楚怪异的笑,就像是面临死亡的并非是他。

他带着玩味的表情询问:“你怎么在哭?”

姜蓁蓁慌乱的站起来,根本不敢看他,混着血往脸上摸。

她怎么会哭,她应该高兴的。

又骗她!

都要死了还这样恶劣的想要骗她,极大的怨恨从心中袭来,姜蓁蓁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将他挫骨扬飞!

转身快速的找出厨房中做饭用的油,然后面无表情的全部倒在他的身上。

期间乌谷牲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怎样,一直躺在地上不动的盯着她看。

似乎在笑,好像又在哭,什么情绪都有,让姜蓁蓁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唯一一点姜蓁蓁可以确定的是,乌谷牲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后悔,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因的的。

乌谷牲笑看她放了一把火,这个地方快速的燃烧起来。

他置身火海中,周围颜色是比那身红还要玫艳。

乌谷牲真的死了。

姜蓁蓁立在外面,看着里面的院子被火舌舔着,火光摇曳渐渐烧上屋顶,他将尸骨无存。

他死之前好像说了什么,姜蓁蓁当时慌乱现在才回想过来,抬手摸了一下脸并没有。

呵,果然他又在骗自己。

躲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整个院子被烧为平地之后,姜蓁蓁才敢离开。

只是走的时候却抓了这里的一把白灰,将它埋在树下,便神色冷漠的离开了。

来生做个好人吧!

谢亦等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不见姜蓁蓁来他都快要耐心全无,可还是得等着她。

当时姜蓁蓁失踪他知道是乌谷牲,可是却找不到人,后来乌谷牲也失踪了,这个时候夏云乔却来了,本来不欲见她的。

好在最后去见了,不然就不会知道,姜蓁蓁让他在这里等着她的消息。

佛寺的那棵树之前就被他移回去了,此刻显得空荡荡的,谢亦等待的同时命人又重新摘了一棵树苗。

浇水到第三十七天后,佛寺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谢亦抬头看过去,姜蓁蓁立在门口,身后的徐徐的秋寒风,她一步一步的的朝着他走来。

谢亦鼻头一酸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哽咽:“阿蓁,我带你回家。”

姜蓁蓁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应答:“好,带我回家。”

头顶是大慈悲的佛像,身后是浮浮尘世。

不远处立着一对男女,男人眉眼丽眼角的泪痣煜煜生辉,但凡是人都见之难忘,身旁立着以为白裳素裳的女子一样是绝美的颜色。

“姐姐!”

沈长生本不欲搭理回应的,奈何身边的人是个实打实的疯狗,便忍着不耐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便转过目光。

沈意奴低头凑近沈长生的耳边,轻声道了一句话。

沈长生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转变,暗自掐了一下他,暗自警告:“佛门圣地,你别发疯了!”

“就一次好不好,姐姐。”沈意奴眼含兴奋商议。

他没有在佛寺中和姐姐渡过时光,以前她来过多次佛寺,可惜那个时候他不够有觉悟,现在想想其实头顶神明,他与她缠绵是为藐视神明,好像也挺带感的。

这人跟行走的泰迪一样,沈长生无话可讲了,面色带着恼怒转身就走,看来这佛不拜也罢。

沈长生毫不留情就走,沈意奴面色一变赶紧上前将她攥紧手中,嘴上安抚着:“姐姐不喜欢我们就不在这里,别生气了,回去让希川给你讲评书。”

儿子就是用来哄姐姐的,不然他早就弄死这个碍眼的玩意儿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负他!”带着埋怨的声音渐行渐远。

“……”沈意奴委屈的冷哼一声,心里想的是,回头就将他弄走,不然姐姐眼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好,姐姐别生气了,回去我给你按摩。”

阴奉阳为样子,沈长生也已经习惯了,懒得去管他的话更加不想理他。

渐行渐远地两人身上无形的红线将两人缠绕在一起,如同里面相拥的那两人。

侯府那个在大婚之日,被劫走的嫡女被谢亦找回来了,连着带回来被乌谷牲偷走的东西,也一起找回来。

哪怕再怎么防,也防不住那些一声起一声平的流言蜚语,着桩婚事本来是要算了的。

奈何谢亦力排众难再次操办起了婚宴。

大雪覆盖京都,垣国战事再起。

送往来的质子不知去向,庆国找不到人,垣国交不出人,所以战事再起,好在有上虞将军自请披甲胄前往。

十二月大吉,军队自城郊出发,这次无人相送,上次来送的那人此刻坐在大红花轿,正在嫁于良人。

裴君玉仰头,像是在看天边的的飘忽的大雪,又像是在等人。

“将军时辰到了,我们走罢。”吉祥小声的说着。

没有人来了,也没有人等他了,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走吧。”马蹄声踏过,留下雪地上的蹄印,“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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