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人鱼40
恐怖的安静降临，让人心悸的沉默如吞噬的墨色，把在场的两个人吞噬殆尽，
“疯子，我曾经说过一件事。”
在浓黑无声的夜里，小萝莉漂亮的大眼睛含着眼泪，她通红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疯子。
“在那个夜晚，我告诉过你，我为什么要屠杀自己的国家。”
小萝莉眼尾泛红湿润，她想起了那个和疯子温情交流的黑夜，嘴唇颤动着。
她第一次尝试剥出心底的烂疮伤疤，把真相告诉当初疑惑于感情、茫然于人类的队长。
“我跟你说……我的父亲有恋童癖，性虐了我廉桥小国无数的孩子，包括亲生儿女……他都没有放过。”
小萝莉哭着抚上自己的手臂，上面被烫出来的烟疤，被抽出来的鞭子，被性虐出来的伤痕像狰狞爬虫一样，攀附在她幼小的身体上。
“太痛苦了，太恶心了……”
小萝莉哽咽着，瑟缩着肩膀，吐露出真相——绝望的，悲哀的。
“哥哥被他们拖进了房间……出来的是一具尸体。”
“我被他们拖进房间，我活下来了。”
她稚嫩的身体被刻出无数的伤痕，这是人类施加在小萝莉身上的罪恶。
奎拉公主每一个夜晚的痛哭哀求，每一次怨毒痛恨。
在那一次侥幸活下来之后，如浴火重生，破茧成蝶。
她意外觉醒了异能者天赋，即使这过程如此恶心，让人作呕。
奎拉拥有实力的第一时间，选择屠杀了自己的国家。
“把他还给我吧……我求求你了。”
小萝莉的表情并不扭曲痛恨，那双眼睛充斥着哀意和脆弱，她沙哑开口:
“他把我捡回家，把我洗干净，他说我是最干净无瑕的孩子，不要因为恶心的大人觉得自己不堪。”
她轻轻挪动着脚步，跪在地上爬过去，像在祈求地狱恶鬼，卑微的攥紧疯子的衣角，死死低垂着头颅。
小萝莉的身材如此单薄瘦削，她姣好漂亮的脸曾经吸引了无数魔鬼，让她承受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哭着说:“把格利克还给我吧，他原本只是一个设计师，他只想做衣服……如果不是帝国实验室，格利克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小萝莉语无伦次。
“我……我把他带回去！我和他离开阿查城，离开厄运海！我不要报仇了，我明明是最幸福的孩子了……”
“格利克会成为著名的设计师，会和奎拉开一个华丽的裙装店，他曾经对我做过保证的。”
小萝莉的话太天真可笑，疯子表情平静地听完了全程，在哭泣哀求里，他缓缓开口，没有任何波动:
“来不及了，我的小可怜。”
小萝莉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底泄出一丝不敢置信。
“那天晚上，我对你说过一个人类。”疯子俯下身体，把红唇凑近小萝莉的耳畔，慵懒的嗓音含笑，“我有个好哥哥，他如此爱我，把183视若生命。”
小萝莉恍惚道:“我记得……你说，他爱你。”
谎言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他为了救我躲避追兵，倒在了雪地里，临死前笑着让我赶紧走。”
疯子语调慢慢悠悠的，他用疑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好像在疑惑162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让他这个怪物也心生茫然。
在小萝莉以为他只是不懂感情，正想开口让他明白他是有感情的，就见到疯子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他肆意张狂的笑声打断了小萝莉的思路。
“……”小萝莉迷茫看着他，“你在笑什么？”
疯子捂着额头，闷笑地颤抖肩膀，他嘶声:“还有一段话呢，乖孩子。真相可没有这么感人肺腑。”
风衣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真相公之于众:
“真相就是，在他让我离开之后，我并没有走。我躲在了一旁，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162死前都在看着我，他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跑，后来可能是明白了，不然这么怨恨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啊……直到我确定他死了之后，才放心离开。”
他俯身拍拍小萝莉的头，话语平静之下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他死了，被杀死的。”
谁杀了162？
是穷追不舍地追杀的帝国政府？
是零下二十多度的雪夜？
还是明明有能力，还见死不救的183？
他隐瞒了一部分真相，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连拥有那么多异能者的政府都没看出来疯子在撒谎。
162确实为了让183活下去付出了生命，他是疯子心里对人类难得的净土。
看啊，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心软心善的162就必须死！
他要死去，然后成为一个世人以为可以攻克疯子的弱点。
疯子口吻轻嘲:“心地善良的人，就该死。”
你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什么世界吗，小萝莉？
善良的人就活该被利用到死。
所以疯子比所有人都恶。
他在纯粹的恶意和黑暗中诞生，他生来就是恶毒自私，他的感情凉薄到可怕，谁能走进疯子的心里？
所以温柔纯净的162，被他算计到成了废渣，又被遗弃到冰天雪地里。
这就是对疯子掏心掏肺，能力又弱小的下场。
“想对我好，就请看穿我最不堪的本质吧。弱者的善良和同情，在我眼里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小萝莉牙齿情不自禁的发颤，发出咔咔的声响，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弱者对你的同情和怜悯，在你眼里根本上不了台面……包括我？”
疯子吹了吹指尖，不屑勾唇:“只有比我强的人，才能让我看进眼里，才能让我提起继续玩下去的兴趣——你以为你是谁呢？”
在世人眼里，红名通缉犯小萝莉，曾经屠杀一个国家的奎拉公主。
在疯子眼里，她只是一个天真且弱小到让人发笑的小屁孩而已。
疯子抬起一条长腿，把小萝莉踹翻压在脚下，他踩着女孩的脑袋，脚尖微微用力，白皙滑嫩的皮肤瞬间崩裂，溢出鲜血。
一柄银色刀刃捅穿了女孩娇小的手，把她钉死在地上。
小萝莉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捅穿直至血肉模糊，上面强大的能量侵蚀进内脏。
她嘴里喷出两口鲜血，刹那间变得奄奄一息。
疯子踹了她两脚，小萝莉的脑袋被踢到一边，左眼珠被他看似轻巧的力道踹脱落。
疯子见人死气沉沉的说不出话，这才放下脚，笑道:“不会那么轻易死的，谁让那个家伙用自己保你平安呢？”
说完，他捡起小萝莉的眼珠，把它捏爆。
疯子答应了不杀小萝莉，但不代表这人不会成为残废。
看，他仍然遵守了约定。
疯子笑嘻嘻的心想。
“时间差不多了，你口中的格利克大概被分尸了，我也要走了。”
男人优雅离去，哼出的歌声如海妖般魅惑，他纤细的指尖勾着匕首，任由上面滴答的鲜血染脏了他的手。
就像抛弃一条流浪狗那样，他轻飘飘的抛弃了小萝莉。
一如对待当年的162。
地上的女孩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纤细的脚腕被靴子牢牢包裹，黑色衣诀在夜风中潇洒蹁跹，他迈出的步伐有力，如此肆无忌惮。
小萝莉眼里恨意和茫然交织。
她忽然想到了162，是不是曾经也这么迷茫又痛苦，在死亡的前一刻都在质问自己，质问183，
她是人类微薄的怜悯之心，尚且如此不甘……那付出生命的162呢？
“疯子……”
小萝莉艰难挤出话，清澈的眼底浮现怨恨。
“你……真该死……”
你这个怪物，你就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