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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干净便可以吗?

若非他如今的胸膛尚且还在起伏着, 宫人几乎都以为,褚月见直接将人弄死在了地牢。

不过他瞧奉时雪如今的模样,和自己心中所想差不了多少。

也是, 用铁烙印本就是酷刑, 还是烙的‘奴’字, 只怕是身心皆受了严重的荼毒。

烙奴印,已是昭阳最大酷刑了,其意为卑贱,任人可践踏。

他不过是方才在偏殿对公主动手了,还驳了公主的意,便受此酷刑,实为惨烈。

可惜了矜贵的世家公子, 深陷牢笼被公主这样的人肆意践踏, 如今连应有的尊严都无。

宫人心中唏嘘不已,将困着奉时雪的镣铐打开。

镣铐松懈,奉时雪似没有反应般,整个人无力般往下滑,好在接得及时,这才避免了他滑落在地上。

宫人将他搁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担上,低头打量时, 眼中有怜悯。

瞧着奉时雪现在还泛着潮红的脸,以往那高不可攀的神像具灭, 这是任人可欺辱的模样。

即便他此刻对奉时雪做了什么, 这里只有他一人,也无人会发现。

就算被知晓了, 奉时雪现也不过是比他还要卑贱的奴而已, 谁会信卑贱之人的话?

不知为何, 看着这张高不可攀的脸,宫人忽然在心中升起了好奇。

公主方才将烙印弄在何处?

一般的烙印都是在胸膛,或者是腰部。

这般想着,宫人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敌不过心中的欲念,忍不住伸手。

他想要挑开奉时雪的衣襟仔细看看。

还不待宫人的手碰上,忽有一双手青筋鼓起的手力道很大,将他欲要碰上衣襟的腕部紧握住。

顷刻,骨节碎裂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宫人的惨烈地呼痛声。

奉时雪睁开了泛着迷离水渍的眼,风雪藏于深处,眼底依旧还有猩红。

他冰冷孤傲的瞳孔泛散着,哪怕是看着眼前的人,却还是没有聚焦在一起,有种飘渺的空洞,但那目光沉沉的令人生怖。

奉时雪眉眼怠倦地垂下,眼看着胸前的那双弧度扭曲的手,眼神忽闪,好似慢慢聚焦在了一起。

他轻启有些干裂的唇,缓缓吐出沙哑的声音:“谁允许你碰的?”

话音落下,自宫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身着黑衣的男子,如鬼魅般。

寒光剑影间,宫人的头颅被斩断,分离的身躯缓缓倒下。

奉时雪顺着那残躯,也一道缓缓闭上了双眼,呼吸急促地喘息着。

他身上被刻下烙印的那地方感觉犹在,不疼,但却也不好受。

成岢看着倒在地上,雪白的衣袍迤逦铺满一地的奉时雪,眼含忿意将其扶起来。

方才他一直在外间,等到褚月见走后才进来。

未曾想到,自己一进来便见到少主被褚月见折磨成这般模样。

这一刻,成岢心中对褚月见的杀意,已经达至最高峰。

这个恶毒的女人真该死!

成岢将人扶起来,都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命令:“少主,她如此折辱你,何不如属下前去将她手刃?一泄心头之恨!”

他实在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提过一次,想要前去杀了褚月见,但不知为何,少主迟迟并未下达指令。

不过当时褚月见还未曾这般过分,成岢对此能理解。

但眼下的场景,他是怎么也想不通,那女人都将少主折磨成这般了,为何少主还是不曾开口让他前去。

只要少主一声令下,哪怕是拼尽了性命,也要将那女人的头颅斩下,献于少主解恨。

然,奉时雪闻言,面无表情地缓缓站起来后,忽地推开扶着自己的成岢,眉宇间似染着难受。

他此刻满心的恶心欲,却不是对着方才褚月见对他做的事,而是因为成岢碰到了他的手,心中便下意识地泛起恶心。

有道带着嫌弃的声音,盘旋在脑海不停息,那日不过是手上染血,她便露出那般的神情。

倘若他沾上其旁人的气息,那她一定也会露出一样的神情。

脏了不能碰她,干净便可以吗?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睑,沉默地朝前蹒跚几步,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青筋暴起的手撑在墙上,面色惨白地弯腰干呕。

方才那宫人想要挑开他的衣襟,是想看什么?烙印在何处吗?

奉时雪什么也吐不出来,眉眼染上怠倦,将头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半阖着眼眸缓着翻腾的感觉。

他那眉骨上的那颗痣,隐在昏暗的地牢中越渐丽,冷白清雅的脸上似滴入了鲜血般,十分妖冶。

“少主……”成岢上前,眼中满是关切。

他知道少主向来不喜被人触碰,所以并没有发现奉时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当是身体被折磨得难受,还没有反应过来。

奉时雪闭着眼没有应答他,脑海中那句话不断盘旋着。

“属下这去杀了她!”成岢见奉时雪此刻难受的模样,心如刀割。

他还从未见过少主露出过这般痛苦的神情,直接忿意出声,杀意尽显。

奉时雪闻言,睁开了泛着血色的眼,靠在墙面上喘着气,沙哑地开口:“谁也别碰她。”

在成岢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缓缓地再次开口,声音带着莫名诡谲地响起:“我会……亲自找她要回来。”一件不漏地要回来。

讲完这句话,奉时雪便站直了身,背影带着强忍地凌乱,蹒跚往外面走。

那一身清白的傲骨似犹在,又似半隐着摇摇欲坠了,最终高立的法相坍塌了。

成岢表情古怪地立在原地,凝眸看着奉时雪的背影,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味儿。

那他是否能理解为,少主觉得他一刀杀了人,太便宜了,所有想要亲自折辱回来,再一刀杀了?

这样想着倒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成岢皱起的眉头骤地松开了,然后跟上了奉时雪的脚步。

他讨厌褚月见,倒是乐意看到她受尽折磨后再死去。

地牢位于公主殿最落魄的殿宇,周围杂草丛生,一眼便能见其荒凉之景。

奉时雪透惨着脸,缓步行出幽静的暗道,忽然看见外面绚烂的光线照来,似不适应般偏头躲过。

待到适应了过来,他却停在暗处许久,目光沉沉地遥望着前方,眼中翻涌着浓稠的黑雾。

那是主殿的位置,此刻阳光刚好,高高挂上方。

褚月见好奢靡之风,主殿七彩琉璃光闪烁,那是整个昭阳最华丽的地方。

忽然有风席卷而过,雪白的衣袍迤逦地垂过地上的野草。

奉时雪平缓地行过,依旧种乘风而过的飘渺感,似谪仙堕落。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剩下的神性已经消失殆尽了。

公主殿中。

褚月见回去后仔细清洗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抬起手仔细嗅了嗅,脸色顿时挎下。

不知是否是因她的心理作用,好像闻见了那股沾满手的麝香味。

褚月见吩咐宫人染了浓烈的香,方才压住那股味道,起身任由着宫人给自己穿和平日不同的宫装。

本来她是不想要去参加夜间的晚宴的,但根据宫人来报,今日是护国公广陵王的洗尘宴,她作为公主不得不去。

因为此人算是她明面上的舅舅,所以这次不是国宴,而是家宴。

褚月见从来没有听说这号人物,且书中也没有写过,但来头却不小。

广陵王是前任帝王,也就是原主和褚息和父亲的兄长,但这个兄长却无血缘关系,是谓上上任褚帝钦封。

传闻广陵王手下有不少能人义士,还皆是寒门之士,这绝非是能屈居于下之人,其野心昭然若知。

褚月见思来想去,还是吩咐了宫人重新给她浓重装扮了一番,待到了夜间宴起方至。

鹿台,是宫宴之殿。

六角宫灯抬过,一排排地插.入摆放,金箔塑殿,云完抬首,看着上方面无表情的褚息和道:“陛下政务繁忙,倒是忘记了殿下的婚事,不如此事交给臣,定然给殿下寻门好亲事。”

“舅舅。”褚月见垂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在烛光下分外的吸引人注意,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她唤了一声将他的注意吸引过来,温声道:“关于此时怨不得陛下,是月见想要自己慢慢看,也不便劳烦舅舅操心此事。”

广陵王也只是随口一谈,想要刺激上方的褚息和,也并非是真的要给褚月见指亲事。

当下瞧见她此番羞赧模样,广陵王仰头大笑,抖着山羊胡道:“成,那殿下届时有瞧上之人,知会舅舅一声,舅舅替殿下前来掌眼。”

话音落下,上座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两人一同往上望去。

褚息和嘴角带着笑意,掌中带着被瓷器割破的血。

一旁的宫人见之,跪地擦拭着,被他一掌抚开。

“舅舅操心的事未免多了些,不如朕这位置交由舅舅来坐罢。”他嘴角上扬,一派好相处的模样,语气却丝毫不留情。

广陵王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不过是随口几句话,褚息和便给自己的脸色。

看来果然是狼崽长大了,忘记了以前。

殿中气氛诡异,恰逢此时,有宫人已经取了物件过来。

褚月见站起身瞧了一眼,转头对着广陵王道:“舅舅,瞧,阿和知道你喜好这玩意儿,从很早之前都给你留着的。”

褚月见仿佛没有察觉殿中的气氛,开口便打破了殿中蔓延的诡异气氛。

广陵王闻其言,脸上的表情恢复原本的模样,也顺着褚月见给的抬阶走来下。

他似长辈般,语气温和对着上方冷眼的褚息和道:“这位置自然还得交由陛下这等天命之人来坐,这话着实折煞了臣。”

“舅舅言重了,朕也不过是感叹之言,这昭阳若没有舅舅,只怕是难以维持如今的模样。”

褚息和眉眼带笑,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掌心,倒也没有继续纠结。

不管这两人是真的和解了,还是假意迎合,到底是没有方才的针锋相对,褚月见暗自松了气。

“舅舅,瞧瞧,可喜欢这小玩意儿?”褚月见将东西推至广陵王的身边。

广陵王吊梢着眉眼,拿起一瞧,嘴角忽地裂开。

是黄金烟杆,旁边还摆放着几十排的烟草,单是看成色,还有隔着这般远都能嗅到味,他判断绝对是好物。

广陵王的喜好也不多,生肉,烟,权。

他当下见到此物,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拿起烟杆放进嘴中,兴奋地吩咐宫人点火。

褚月见离得有些近,必不可免地被他喷出来的烟雾罩面,吸入了些在肺中。

味道罩面而来,褚月见的头立马有些眩晕,指甲深陷掌心,这才勉强清醒着。

等她回神的时候,方才发觉眼前原本尚且清醒的广陵王,现已经面含痴色了,似瘾君子般不断吞云吐雾。

“阿姊。”褚息和忽然轻柔地唤了一声她。

褚月见嫌弃地看了一眼广陵王,这才站起身,在起身时头还有些眩晕。

宫人接得及时,她懒洋洋地靠在宫人的身上,这才避免了倒下。

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的后劲这般足,她不过才嗅到一点,便已经有些头脑不清醒了。

这般想着,忽感带着白雪龙胆之香袭来,将她从宫人手中接过。

褚月见的头还有些晕,但不用费心思猜想,便知道是褚息和。

他胆子可真大,眼下都是宫人,竟然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抱自己。

褚月见有些生恼怒,抬手想要推人,力道却软绵绵的,按在其胸膛却带着欲迎还拒的错意。

耳边响起他的轻笑,随之而来便是少年爽朗的揶揄响起:“姐姐这副模样倒像是醉了般,分明没有沾酒。”

当然了,那东西后劲十足,就连常年吸食的广陵王都神智不清了,谈何她从未沾过的,还能维持一点清醒已经算是不错了。

褚月见心中腹诽着,靠着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多了。

她从褚息和怀里扶着头站起来,宫人瞧见她摇晃的身子,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回殿。”褚月见偏头,低声嘱咐一声,然后捂着头往外面走。

至于后面要发生的事,便不归她管了,还是回公主殿好好休息罢。

怀中的人只是短暂地依赖了他,便犹如南柯一梦般消失不见。

褚息和立在原地,注视着那道被人扶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在眼中显出一丝血色。

“陛下。”有宫人轻声唤了一句。

褚息和没有回应,只等到那身影消失不见了,方才收回视线,抬起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打量着。

掌心的的伤翻开了皮肉,她看见了,却没有问过一句,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瞧一眼。

思此,褚息和敛下眼睑,脸上沉着冰霜,转身看向一旁,正在神志不清地吞云吐雾的广陵王,眼中闪过血色杀意。

方才,他想要替姐姐指亲!但姐姐只能是他的。

褚息和双目闭上,那股嗜血的感觉来得十分的强烈,使他双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摇曳的烛光印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带着强烈的杀意,殿中的宫人都感受到了,纷纷俯甸在地上。

唯有广陵王恍若未闻,犹如瘾君子般痴迷着,神智已经完全不清了。

褚息和闭上的双眼,再次睁开里面的血色褪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依旧如方才般是无害的少年郎。

“拖下去罢。”

他懒洋洋地抬着手,很快便有暗卫出现,将已经被纂夺神魂的广陵王拉了下去。

他姑且再忍广陵王一段时间,等世家的事处理完后,就该轮到他了。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今日之愤。

黑金色古纹袍层层叠起,褚息和坐在方才褚月见落座的位置,捧着她碰过的酒杯,闭眼仰头靠在软椅上。

宫人上前为其斟酒。

作者有话说:

雪雪黑化进度:+++++,被驯养进度:++++++。

雪雪:除了老婆能碰我,谁也不能碰我,不然噶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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