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暗下来,屋里的蜡烛本就不够光亮,现在又被人遮住,沈嘉有点恼火了:“叫你让开,没听到吗?”
“大胆,你在命令谁?脑袋不要了?”萧平呵斥道。
韦煜明默默为沈嘉捏了一把汗,躬身道:“殿下请恕罪!沈姑娘正在给伤者治病,无意冒犯。”
萧逸宸摆摆手,道:“无妨!萧平退下。”随后又说道:“萧平,去取夜明珠过来。”
萧逸宸说完,便自觉站到一边,然后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和京城那些矫揉造作的闺阁小姐不同,眼前的小姑娘自信从容、秀外慧中。
她有着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雪白如玉的肌肤,细长的眉,清澈灵动的眼眸,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挺翘的小鼻子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殷红的小嘴说话时梨涡若隐若现,还未长开,足可见日后倾城之貌。
萧平瞪了沈嘉一眼,便快速跑去取夜明珠了。
沈嘉将患者的伤口清理干净后才抬眼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人。
哇靠!冤家路窄了,竟然是上次让她吃了一脸灰尘的王八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送上门来了,很好!新仇加旧恨一起算账。
不过这家伙长得可真好看啊!竟然比他大哥还要好看几分。
他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一双如黑曜石般漆黑幽深的眼眸,长睫如蝶翼般轻微煽动,在摇曳的烛火中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如雪后山峦,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小麦色的肌肤,一身黑色劲装显得身形更加修长,脚踏祥云靴,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与她何干?
沈嘉很快就移开眼睛,“家属来帮我将他摁住。”
患者已经失血过多,不能给他喂麻沸散了,是药三分毒,这里又不像前世那样可以输血输液。她已经给他止血和封了痛感,不过伤口太大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人摁住会好一些。
萧逸宸离沈嘉最近,二话没说,便蹲下来摁住伤者的身体。
沈嘉淡淡瞥了他一眼,眼里多了一丝欣赏。
萧平拿夜明珠回来正好看见他家尊贵的殿下蹲在地上,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摁着地上那个浑身血迹的山野农夫。
萧平原地风中凌乱,素来有洁癖的皇长孙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这若不是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他家殿下,他都以为被人掉包了。
萧平只敢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半句话都不敢说,乖乖的站在萧逸宸身后举起夜明珠。
沈嘉从荷包里拿出羊肠线,开始认真的给伤者缝合伤口。
萧逸宸见沈嘉像缝衣服一样将伤者的伤口一针针的缝起来,心里着实佩服不已。
他在北疆战场历练过一年,每次军队一打仗,就会有很多受伤病患,军医也是采用这种缝合之术,可他们的技术和眼前的小姑娘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沈嘉将伤者的伤口缝起来后,又撒上一些消炎药粉,然后进行包扎。
等做完这些后,沈嘉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让伤者的家属给他喂下去:“这是消炎药,他服下去后伤口不会感染发炎溃烂,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烧。”
萧逸宸闻言,两眼放光的看着那粒药丸,这个药丸如此厉害,若是用到军队上,将大大减少军队的伤亡,既可以造福军队,还可以造福于黎民百姓。
不过真实效果如何?需等明日验证便知道了。
沈浩提着食盒进来,看见一群人围在自家妹妹身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大踏步走进来,着急的问道:“妹妹,发生何事了?
“哥哥放心,没事!”沈嘉笑着说道。
沈浩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萧逸宸见到沈浩提着的食盒,才感觉饥肠辘辘,他从今天早上在海军基地吃了早膳,一直到现在,中途为了赶路,也没停下来吃东西。
萧平见自家殿下的神情,便知道他饿了,十三四岁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从早上到现在,他和侍卫中午还吃了不少干粮,殿下一口都没吃,
现在已经是戌时,就算去酒楼给他订饭菜,也要等上不少时间,可不能让自家金尊玉贵的殿下给饿着了,于是二十四孝好仆人好侍卫,立马典着脸上前问道:“沈姑娘,不知道您的饭菜多不多?能不能匀一些给我家殿下,殿下为了赶路,从今天早上吃了早膳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呢。”
萧逸宸闻言,脸色爆红,怒斥道:“萧平,你去酒楼定饭菜,莫要丢人现眼。”
“这是小县城,酒楼早就关门了,你去敲开酒楼的大门别人也未必有食材做给你们。”沈嘉凉凉的说道。
小县城本来人口就少,这个时代又没有电,大晚上的谁还开门啊!这里又没有冰箱,一天的食材基本都是凌晨去采购的,这个时候,就算有食材也不多,都是当天生意不好卖剩的。
不过这小子的品性是真的不错,要是别的贵族早就扔一块银子到地下,然后将食盒拿走了。
好吧!看在他也是为了抗灾的份上,就原谅他之前两次的无心之过吧!
沈浩站在萧逸宸旁边,已经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小声和沈嘉嘀咕了几句。
顾氏拿的是超大号的食盒,里面分四层,一层放着一个小瓦罐,瓦罐装的是五指毛桃野鸡汤,一层放米饭,一层放了八块煎豆腐,一层是青菜和煎鸡蛋,里面还有两双筷子。这么多饭菜,两个人都吃不完。
食盒打开,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安置点,韦煜明也饿了,他低声问萧平该如何安置他们,萧平让他先回去,剩下的他会安排。
韦煜明向萧逸宸行礼,又和沈浩、沈嘉说几句便走了。
萧逸宸如愿分了一半沈嘉的饭菜,心里美滋滋的,萧平想拿银针试毒,被他拒绝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按理说他从小锦衣玉食,这两年在军营历练他的吃食也是最顶级,再好的食物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吸引力,可是此时此刻,分一半别人的饭菜竟然觉得格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