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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又梦到了她,第几次已经数不清了。

“五阴既是五蕴, 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织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奉时雪低头轻喃, 玉冠之貌被分割狰狞, 他将那字刻入了她的身上。

“不是想看我身在泥里挣扎吗?”轻声的呢喃声像是一截燃起灰白星火的香, 渺渺飘过便无痕了。

那慈悲怜悯泛冷的法相本就摇摇欲坠,此刻更加是坍塌成虚无,然后被那升起来的嗔欲占据。

半响过后,就在她蹙着峨眉快要哭出来时,他才抬起头。

那向来布满冷漠的眼中,已然染着深渊幽暗的一抹笑,唇齿间缱绻地含着她的名字辗转:“褚褚。”

她喜欢这般好听的嗓音, 所以若有所感猛地仰头, 顷刻,烟雨朦胧的眼中泛着湿润,咬着下唇婉转的娇啼溢出唇边。

“方才我在八苦中看见你了。”他轻声痴喃,平静的语气中暗藏摇摇欲坠的邪恣疯狂。

半轮明月已经现出,天色是一片阴沉。

透过菱花窗照进来,映照在不知何时来到窗前两人身上,紧密相拥着, 隐约可见那张风光霁月的面上,沾染了浓厚的占有欲。

天光乍现, 梦魇中人狰狞着破碎了。

松狮犬哮叫着, 孜孜不倦地用牙齿拖着阳春白雪般的白袍,想要拉着一起往外去。

但任由它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都不见此刻安静侧着脸, 正小憩的人动弹半分, 唯有骨节分明的指尖动弹了一瞬。

浓密的鸦羽微颤,眉骨的红痣熠熠生辉着,眉宇似笼在雾气中,给人一种近乎为妖的邪气。

他早已经听见了犬哮,却并未睁开眼,续着方才的梦魇。

松狮犬依旧喋喋不休。

片刻,那张犹如被精雕细琢的五官,蒙上一层飘渺的朦胧,眉峰攒起似被扰得不堪忍受。

奉时雪终于从梦魇中睁开了双眸,眼底隐藏着转瞬即逝地血色,带着不餍足,顷刻恢复了原本的冷色。

他低头凝视脚边的松狮犬,眸光颤动,缓缓站起身,弯腰抱起松狮犬往外行去。

穿林、清风、一步一景,通着幽深之处。

忽然奉时雪耳闻其声,缓缓行向前的脚步骤停,待到看清之事,脸色褪去直至透明。

他清冷的目光透过镂空雕刻花墙,看见有两人亲密相拥着,那熟悉的眉眼方才还曾见过。

此刻她身后的人将她环抱着,正眉眼温柔低头讲着话,而她时不时扬起明媚的笑温顺回应。

那是连在梦中,他都不曾见过的温和姿态,眉梢挂着的表情秀丽之极,似珠宝蕴光。

眼下两人纠缠不休,缠绵悱恻,让方才他所做的那场梦沦为可笑的笑柄。

奉时雪立在原地,记忆有瞬间混乱得不辨真假,目光紧紧盯着那处,手不自觉地收紧。

方才她还在梦中说了,只是他一人的褚褚,可如今……

奉时雪紧抿着唇,克己消散,双目逐渐透着一层薄薄的猩红,眉眼翻涌寒冷的杀意,原本清冷淡雅的气质倏地转变成暴戾。

所以这就是她说的独属于吗?

突然手背一疼,奉时雪眼中翻涌的情绪急速褪去,闪过清明之色。

他低眸一看,抿唇不言语,干净冷白的手背有一道抓痕,而松狮犬蹲在脚边颤抖着小声呜咽。

原是方才抱着的松狮犬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杀意,受到影响心中生惧,从而挣扎时才不小心抓到了。

奉时雪凝视着手背上的血痕,复而抬头越过镂空菱花窗,眸色寂静了下来,身长玉立地久立原地不动。

手伤到了,便少了几分好颜色。

他站至身形僵硬,立至墙后的身影亦不见踪影后,方才弯腰抱起松狮犬,清冷素雅的背影显得有些怆踉。

庄重矜贵的法像坍塌了,完全堆砌不了以往的模样,只能放任其萧条。

浅塘的花渐有些败落了。

陈衍让最近一段时间不知忙什么去了,忽然就减少了来宫中寻她的次数。

褚月见渐感无趣,偶尔兴致正浓时便不怕死了,跑到奉时雪的面前刷作死值。

做的无一不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儿,比起之前的,这都不能算是欺负,出了第一句话。

他也不隐藏位置,直接回复道:“神殿。”

也未说明是什么神殿,但褚月见听见后,眼中迸出了光,忽然丢掉身上裹着的被褥,蹒跚着往外面去。

接触到外面炽烈的光线,她有瞬间的眼酸,却还是往外面走着。

她受风雪欺压数年,唯有期盼世上有人将她拉出去,但没有人,所以便将虚无飘渺的信仰放在神明身上。

身后的少年没有想到,她听闻神殿的反应这样大,还以为是因为昭阳这段时间打压祭师,拆卸神殿,心中担忧所以才这样反应。

但他跟着迈出去后,却发现和他想的不一样。

她抓起地上的干硬的泥土,埋头认真的捏着。

他心下好奇,便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偏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十几岁的小女孩眉眼都尚未张开,依稀可以窥见以后的模样。

她眸光明亮,神情认真,大约是光线刚好,他有瞬间晃神。

等回过神后,见她将捏出来的东西放在空荡荡的神龛中,虔诚拜了拜。

瞬间他的目光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意味,转着手中的折扇,似乎带着不解道:“殿中神像巨大,你搁这儿摆手捏泥像?”

褚月见不搭理他,他便问不停,比褚息和都还要聒噪。

实在被问烦了,她才不耐地道:“亲手捏的才能证明我的决意,见我特殊,说不定先实现我的苦愿。”

天真地扬着眉眼,不觉自己的无知。

他闻言一愣,顷刻笑了出来,满心的愉悦使他疑惑问出来:“那你许了什么愿望,说于我听听,说不定我比神佛灵验。”

说出来也不吃亏,所以褚月见直接开口道:“活着。”

她只有一个愿望,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活着,但她方才在这个愿中用了小心机。

她要活着离开这里,去一个不再躲藏度日,有公平,有公正的地方,去一个谁也不知她窝囊的过往。

许是那日的雪突然下大了,他看着眼前说想活着的人,竟然觉得有些眩目,掌中的折扇不知觉掉在地上,被雪掩埋了。

……

画面悄然斗转,过往褪色,染上了悱恻意。

蝉鸣迭起,夜色昏沉,月盘高悬于树梢。

水晶帘箔云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摆放装饰奢华,凿地为莲,薄纱低垂隐约遮住了床幔叠此起伏的身影。

褚月见翻过身想要捂着肚子蜷缩起来,双手却被拦下了,然后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熟悉的字在体内。

修剪圆润的手指紧抓着床幔,只吃着却不弄出来,肚子着实撑得有些难受。

墙上攀爬的凌霄花将其合成花骨朵儿,被骤雨浇打过后,齐齐盛开成至美之景。

“还要吃吗?”抬起一张风光霁月的脸来,用着最冷淡的语气说着那般言论。

什么要不要的!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得要吃撑爆了。

这人真是太狠了。

褚月见咬着牙,眸中痛色,额间晶莹滑落砸下,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然后抬手就无情的推开了他。

还不待她看清他的神情,便从床上滚了下来,犹如平地惊雷般发出巨大的响声。

褚月见瞬间清醒了,猛地睁开了泛着水雾的眼,感觉热气犹在便抬手擦过额头的汗,但面色粉嫩热气迟迟不散。

她不过才小歇片刻,竟然连做两个不同的梦。

因后面的梦冲击太大了,她对前面的梦记忆并不太,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她是梦见原主带着褚息和逃亡。

至于后面究竟结果如何,她记不太清楚了,醒来后脑中一直盘旋着那张脸,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腹部的饱腹感好似犹在,褚月见下意识摸了摸腹部,梦中凸起的那一块没有了,还是平坦的。

褚月见长吁一口起,心间泛起淡淡的郁闷,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着。

她总算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对奉时雪下手了,那张脸挂着冷漠,在做着其他的事真的就很别有一番风味。

漫漫长夜,她现在好像也有些馋奉时雪了,但是不敢去找他。

要是奉时雪不想杀她就好了,反正她都要回去了,不知道回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得尝所愿。

这个念头一起,褚月见就赶紧驳掉了,她现在可真的是太不要命了,竟然敢想这样的事!

褚月见眼底闪过一丝可惜,觉得与其想着这件事儿,不如想想该如何涨些好感‘傍身’。

这边的人抱着被子郁闷翻滚,而另外一头偏殿,却燃起了烛火,摇曳间平添暧意。

又梦到了她,这是第几次已经数不清了。

近日她来的次数好像已经有些少了,不过他不是很在意,因为陈衍让没有时间来找她。

虽然来得少,但是梦见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奉时雪神色恹恹地坐起来,乌黑的发披于身后,眉宇锋利,低垂着眼睑压下藏着不餍的潋滟华光。

坐在床上缓了半响,直至体内的悸动散去,他方才抬起眼,目光落在了一旁摆放的雕花铜镜上。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雪白的衣袍迤逦而过。

奉时雪坐在镜前,闭眼仰头靠坐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搭于把手上,冷白的肤色染上一抹浅薄的粉。

方才她怎么又不情愿了,可不是她非不要命的缠上来的吗?

那娇柔带泣说着不要的声音,好似犹在耳边萦绕着,他恍若身如其境,胸膛不断起伏着,偏头攒眉呼吸出炙热的气息。

放在一旁的手忽地青筋暴起,紧紧抓着把手,即便是这样忍着也不愿意碰一下,生怕碰到了上面的字。

急促的呼吸过后,他攒起的眉峰缓缓松开,半睁着眼,视线落在铜镜中,里面清晰地映照着他此刻的模样。

霁月风光,不萦于怀本就是假的,他想要鸳衾谩展,浪翻红绉,但不得其愿,所以不餍的婪欲染上了眼。

奉时雪的视线掠过眉骨上的那颗红痣,忽然弯了眼,抬手抚过红痣一路往下,似那双柔软的手扫过。

想杀她的心忽然就淡下去了,这股杀意很突兀就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

他不想用摄魂魇住人,所以之前给陈衍让的东西,他打算收回来了。

星火燃过一截非白,香火垂下便燃尽了,黑幕将屋内完全笼罩,唯有细微的水砸声在黑暗中分外的清晰。

他藏于暗中无人能看见,所以还是碰了那个字。

作者有话说:

彻底疯狂吧。短暂换个地图,嘿嘿,一起去宫外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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