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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留下她。

外面的谣言都已经传遍了, 年后有场祭祀大典。

等新的神殿修葺好后,新帝要前往神殿春,会当众对列祖谴责前任褚帝和褚月见的荒唐事。

对此褚月见嗤之以鼻, 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而此刻被众人谣言关在禁宫中的褚月见, 正裹着长袍, 浑身湿漉漉的被一袭帝师狩服的奉时雪,从华液池里抱起来。

褚息和才是真正被关的人,暂时无人关她。

也不知道奉时雪如今想的是什么,只是将她放在宫中,也没有关在地牢里。

至于为何没有将她和褚息和没有关在一起,她想,大约是因为奉时雪喜欢她这具身体, 所以给的优待吧。

但估计结果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还是得想办法保住褚息和。

可她现在好似隐约已经忘记了原著,分明刚来的时候,里面每个字都记得清晰。

到了现在她开始记不清楚,当时奉时雪当时到底有没有当过帝师了。

不过新帝现在如此行径,跟褚息和没有什么两样,也不会长久的。

并非是她偏心,事实就是如此。

大字不识几个, 还整日痴迷享乐,权力全都交由在奉时雪的手里。

若是奉时雪一个不悦, 随手废帝也无碍, 毕竟褚氏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

死了一个广陵王,褚息和被废囚宫中, 依照话本子里面写的那些。

奉时雪之前在宫中遭受了不少的难, 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 第一个要弄死的肯定就得是她。

褚月见一个劲儿在心中,乐此不疲地抹黑奉时雪,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褚褚,你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褚月见脸上,她才终于回过了神,将视线放在了眼前这张脸上,如初见一样令她心悸动。

奉时雪垂下眼眸,抿唇,将她的腿抬起来架在腰上沉了下去,清晰感受到她还在,那飘渺不定的心才回归原地。

她又在想离开了。

他低头含着她的唇珠,半阖眼睑,神情愈渐显得寡淡。

褚月见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神情懒洋洋的,面如粉桃,好似还飘在水中一样.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闭上了泛着雾气的眼眸,感受着湿温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骤雨拍打了芭蕉,到处都是水渍。

……

系统前段时间已经再次运行了,其他数值都能涨,甚至还会发布任务,但就是不涨好感。

每次发布的任务,全都是与好感有关的,所以她已经好久没有完成过任务了。

可未曾完成任务又没有如最开始,系统所说的惩罚到来。

如此想来,好像一开始便没有任何,有关于任务失败的惩罚。

今日发布的任务,是将奉时雪从宫宴中勾来华液池。

她还没有开始设想,结果还没有做任何的行为,奉时雪就来了,接着她被勾了。

吻一路划过落在小腹,褚月见忍不住抬起脚踢了他,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然后顺着吻了回来。

“褚褚,爱我吗?”奉时雪含住她摇晃不止的耳坠,低声地问着。

“爱……”咬着的尾音,失去了原本的音调,声如春季来临的小狸猫,乖得很轻柔。

其实那时她没有听懂,就无意识吐出来这句话,似是本就应该如此爱他,没有什么不对的。

得到答案的人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其他的神情,只是沉默含着摇晃着的耳坠,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线。

烟雾缭绕而起,将两人朦胧在其中,原本在榻上的两人不知何时落在了水中。

华液池的水将周围的池壁都打湿了。

长夜不止。

她隐约感觉到奉时雪有些急躁,和以前不一样,平静下似藏着诡谲多变。

一般情况之下,她是不爱动弹的,当实在受不住了,才会主动地摇晃着让他早些结束。

结果是羊入狼口,直到手也抬不起来,也晃不动了,小声呜咽着他才缓和攻势。

停下之后褚月见才好过些,迷迷糊糊地抱着他睡着了。

正是因为睡着了,所以没有看见,那还没有被她收起来的系统上,好感那一栏正在疯狂地延伸。

数值冲破完之后,奉时雪才扯了嘴角。

他手指往上碰着她的唇瓣,温声细语地道:“既然褚褚爱我,那便睁眼将我记清楚,好好爱我好不好?”

“好……”她乖巧地睁开了双眼,撞进了一双泛着潋滟华光的眼眸中,里面带着诡谲的漩涡,分外勾人。

“你真好看。”

她眼中出现了痴迷,然后抬手,指尖划过他的面容,还有眉骨上的那颗熠熠生辉的痣。

任她如何看都喜爱得不行。

好喜欢他啊,真好看。

褚月见碰完那颗痣后手就垂了下来,神情乖巧地闭上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等人睡了过去之后,奉时雪才小心的将环着自己脖颈的手放了下来,如月华的面容近乎一种破碎的透白。

他随意披了一件外衫系上,将长发拢于脑后,站起身往外面行去。

被火烧过的昭阳皇宫还在建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原本的模样,却依旧有种残缺废墟的美态。

宫中设宴在鹿台,想要去关褚息和的冷宫,他必须要路过鹿台。

所以当一身雪白干净的奉时雪路过时,一眼就被新帝瞧见了。

方才在宴会中,帝师忽然临时不见了,他正愁找不到人,现在便出现了。

新帝是乞丐窝里出来的人,起初有人说他是世上最尊贵的血脉时,他还不信的。

结果如今自己却恍若在梦中一样,坐在了鹿台金殿上,受着众人的朝拜,吃喝着美味佳肴。

这一切都缘于奉时雪,所以讨好奉时雪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几乎都要刻进了他的脑海。

新帝喝得醉醺醺的,头上的金冠都不稳了,也还是要摇摇晃晃地往前追过去。

不太适应这样大的衣摆,所以直接踩到了衣摆,整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被宫人服侍着方才站起来。

那道月华已经消失不见了,哪怕是听见了他在呼唤,也未曾停下。

一时之间,新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气,但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拉了过去,继续醉生梦死。

喝了一会儿,新帝才打着酒嗝开口,期期艾艾地看着一旁的人。

“哎,帝师方才是去作甚?我唤他,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还没有习惯自称,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皇帝。

被拉住的那人一样喝得醉醺醺的,没有反应过来拉着自己的是新帝,抬手就将人推到在地上,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

“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那人摇摇晃晃地说着。

然后他将奉时雪如何被先帝灭门,到他如何被关在宫中当做狗奴,脖子上挂狗链与狗同吃同住。

最后再到奉时雪后来被关在宫中,被那位现在已经废了的公主,刻下了一身难以磨灭的烙印。

那可谓是磨难受尽了,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自然就是前去报仇。

奉时雪现在走去的那个方向,正是关押褚息和的地方。

“呀,原来帝师还有这样的过往啊。”

新帝原本还有被推后的不悦,听完后奇迹般的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抱着酒壶打着饱嗝,兀自醉醺醺地嘀咕着。

“看来从这里下手,说不定能讨好帝师。”说完之后便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几缕幽暗的灯光照射在被地牢里,那微弱的光很快就被吞噬了。

奉时雪手中撑着一盏残灯,一袭雪白的衣袍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仙,拉长的背影在残破的泥墙上泛起了涟漪。

这里的抬阶很长,他耐着性子往下面走去,终于走到了最底下。

与褚月见住的地方不一样,褚息和住的地方潮湿阴暗。

但他丝毫不在意,仰头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同褚月见一样漂亮的脸上带着漠然。

耳中已经听闻了渐渐走来的声音,却没有回头,眼前被摇晃的油灯照亮了。

“你当时是如何留下她的?”

自褚息和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徐徐如初雪下落。

褚息和闭上眼偏头并不想搭理这句话,忽感觉心中一疼,忍不住抬手攥着胸口的衣裳。

是身上的毒犯了,所以疼得他只能在地上蜷缩着,额间都是大颗的汗滴。

就在他即将痛得失去神智之际,方才在耳边听见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似自语的喃喃。

“她那般喜爱你,可别死在我的手上,到头来她该怨我了。”

听见这话,褚息和抬起泛散的眼眸,看着头顶上的人一袭白衣胜雪,玉冠之貌在摇曳的灯光下柔和。

他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似神龛中的众神一般,带着怜悯的残忍。

风水轮流转,当初他给奉时雪下药,想要控制他,现在他被奉时雪下药了,反被他拿捏在手。

褚息和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懒散着并没有搭理他,哪怕他浑身都疼。

见脚边的人仿佛失去了生气般的模样,奉时雪低垂眼眸,眉骨上的那颗痣摇曳生妖,缓缓蹲在褚息和的面前。

“想见她吗?”语气已经如常的冷漠。

褚息和虽然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见褚月见,却还是急迫地睁开了双眸。

正是因为人在自己的面前,所以第一眼便是看见了他脖颈上的红痕,全部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不少的牙印。

褚息和看得双眼通红,气得牙痒,直接从地上翻起来。

他想要将眼前的人弄死在这里。

奉时雪反应很快,几乎在他眼中乍现凶光的时候,便已经灵敏地躲过了。

手中的油灯摇晃几下没有灭掉,被随手搁置在一旁。

褚息和反起就只有那一瞬,没有如愿弄死眼前的人,便抱着自己的胳膊倒在地上发笑。

少年的笑声逐渐扩大,响彻整个地牢,显得有些怖意。

奉时雪低眸看着,等着他笑完,然后等着他的回答。

为了能留下褚月见,他甚至不惜再次将她的记忆篡改了。

一个褚息和而已,他想杀还是想留,其实没有人能阻止。

只是担忧万一,若是她无意忆起来了会厌弃他,所以这才留下了褚息和而已。

褚息和能将一直都想要离去的褚月见,留在宫中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什么方法。

留下,留下她,留下褚月见。

这些字眼不断盘旋在他的脑海,使他看不见前路,只能怔怔地看着这些字,然后被这些字占据了心神。

褚月见身上有他种下的蛊,能爱他,可这些爱是假的,她只要清醒过来便会想要离开。

她离开后,他怎么办?去哪里找她?难道又如之前一样改了她的记忆?

心中无数的声音将他割裂成两份,冷漠与癫狂,所有的情绪归纳一起之后,便只剩下了越发怜悯的冷漠。

奉时雪低下眼,看着地上笑得恍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暮色沉沉的眼眸中再次不受控制,泛起了涟漪的漩涡。

褚息和的笑意定格在了脸上,环抱着手臂的掌心捏紧,神情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神龛被打破了,里面摆放的圣洁神像掉落在地上,然后慈悲怜悯的面容破裂了。

神像依旧带着怜悯的冷漠张口,说了什么他全部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它不断嗡动的薄唇。

“我与她换血,所以姐姐离不开我。”褚息和弯着嘴角,纯粹得像是依赖阿姊的少年郎。

他爱褚月见的所有,所以为了留下她,动用了秘法将自己的血换到她的身上,这样她就能怜爱他,然后奋不顾身地次次救下他。

思此,褚息和漂亮的狐狸眼泛红,然后泪水无意识地往下掉。

以此为代价的便是,她一生都不会爱自己,所以他杀了那个献此秘法的人。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笑得双眼通红的人,复而继续开口:“你不爱她,她……爱我。”

褚息和听见这样的声音,茫然地睁着被血雾弥漫的双眼,握着衣襟的手指尖泛白。

他受到了这句话影响,想要下意识想要抵抗。

但这句话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然后逐渐形成了一个网,将他的神智都网住,逐渐转变成真实。

“我不……爱她,她爱……你。”断断续续的话从褚息和的嘴里强行冒出来,混合着血泪一起。

褚息和嘴角的笑意落下去了,像是气若游丝般苟活的人,不断发出这样的语调。

这副可怜的模样,并没有引起立在上方的玉冠美青年任何的怜悯。

他慈悲着面,冷漠着目,观着他的痛苦挣扎。

空旷的地牢满是这句话,或肯定,或疑惑。

奉时雪观望少顷,缓缓站直了身,然后往外面走去。

他没有拿走那一盏灯,虽然那盏灯是从褚月见那里拿过来的,他还是将灯留下了。

隐入黑暗中,奉时雪的脚步蹒跚几步,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撑在斑驳的墙上,停顿了半响才再次抬起脚步往外面走。

他又用了,也不知这次何时能被反噬,但他太想留下褚月见了,一刻都没有办法接受她离开。

这般的情绪强烈得,他想要立刻马上回去,然后将褚月见留在身体里,唯有这样她说不定就不会离开了。

月色自云层中露出出来,照在了地牢口。

从里面缓缓走出面色惨白的人,暮色沉沉的眼眸死死盯着地面,神情空洞得恍若木偶般。

他月华般的雪袍上沾了些斑驳血迹,抬手轻轻擦去,神情漠然得半分不在意,僵着脚步往前面走去。

方才吐血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从未有人知晓的往事。

刚来公主殿见她那时,其实并非是第一次相见,那是他费尽心思,不惜违背天命也要弄出来的重逢。

无人知晓他曾活过一世,那须臾而过的一世,其实和如今的经历相差不大,却又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上一世他是褚月见的禁.脔,这一世却不是的差距而已。

说来可笑,祭师族倒下之后,因为这张脸,所以他成为了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

然后……天性骄纵,喜好奢靡的殿下将他视若草芥一样,当畜生豢养着。

他本来是没有眉骨上的这一颗痣的,因为她喜欢,所以被强行点上。

被拴上的铁链,与狗同住,代表耻辱的烙印,被点上的红痣,以及被强行带上入珠讨好她……

待她到厌倦了,便说他跌落在泥里‘脏’,转而奔向旁人的怀里,最后带着欣赏冷眼观他露出恨意。

她桩桩件件皆是非人能行之事。

所以他怀着一腔恨意,忍辱负重一步步往上爬,推翻褚氏坐到最高的位置。

可等他想要将被施加的那些痛楚,都还给褚月见的时候,她却死了。

一腔的恨意像是截然而止了,找不到宣泄的地方,逐渐形成一个结如何都解不开。

茫然,空洞,还有不可置信。

等到她死后,他才看见那名为系统的东西,自己经历过的荒唐事,桩桩件件都摆在上面。

而她荒唐的死于自己不曾给予一丝好感。

他清晰看见上面展示的所有数值全都拉满了,唯有好感反向而行之。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迟迟不醒,所以他被困在梦魇中了。

他最初不肯信这个东西,也不肯信她就这样荒唐的死了,固执以为是她为了逃避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做出来的东西。

她想要骗他。

她在诈死。

所以一旦他将尸体丢出去了,她就会活过来。

所以他将‘诈死’后的褚月见留下来,彻夜不眠地守着,要等她睁眼看的是自己,也想看见她眼中的惧意。

正因为日夜观着上面的系统,才渐渐明白了,褚月见真的死了。

负于一百的好感她会死,反之她就能回去。

她真的死了。

死得有些可笑,太可笑了。

确定她真的死了,连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他才将人放开了,身上满是沾着令人恶心的尸臭,却觉得一点也不恶心。

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浮现了明显的茫然。

她怎么能死得这样可笑。

所以他动用了禁术扭转了轮回,改她的记忆,将她找了回来,想要那些还没有来及还回来的都还给她。

最初开始再见到褚月见的时候,他是想要杀她的,想要让她痛苦地死去。

可不知何时,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奉时雪低头看着的指尖,上面挂着的血渍,眼中愈渐清明。

哦,是从收回最初给陈衍让的东西开始。

他开始想要独占褚月见,要她爱自己。

不管他如何不想承认,自己或许是真的疯了,固执认为褚月见必须要爱他,要与他建立在平等上面爱他。

所以方才在来找褚息和之前,他再次改了她的记忆,让她自爱自己。

可是,这是假啊。

作者有话说:

一周目我详细写了过程,在番外~(雪雪单独的那个番外女宝很恶劣)

ps.一周目番外中,因为最开始系统是没有限制女主行为和ooc的 ,所以她一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将雪雪从都虐疯了,后来女宝还馋雪雪,天天逼着他和自己酱晾,好几次到关键时刻受不了就跑了(所以造就了雪雪是个敏感体),所以重来二周目时系统就加了一项,主要就是控制她不要她做得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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