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已经到用膳时间。
顾瑾修打算在东宫蹭个饭。收好画后,两人一起出了书房,往前院方向去。
才刚走出书房重地,到了东宫一处庭院。
过了曲径通幽的回廊,行到小桥流水的楼阁。在这环境宜人,令人心情能稍稍愉悦几分之处,只见卫瞿又来了。
谢怀琛看到卫瞿那副尴尬的神色就皱眉。脑子里瞬间设想了一万种皇后又要干什么。
顾瑾修在一旁又开始忍不住想笑。
但这回卫瞿没等太子问,用同样尴尬的眼神瞟了一眼顾瑾修,无精打采地禀报:“七公主来了。”
顾瑾修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反倒是谢怀琛终于嗤笑一声,幸灾乐祸扬眉吐气:“呵呵,那正好一起用膳呗。”
卫瞿赶紧补充:“来送大公主邀请殿下去赏花宴的帖子。”
谢怀琛:“……”你不能一句话说完么?
看来皇后虽然不办赏花宴了,可贼心不死。
大公主谢昭云是皇后的嫡长女,而七公主谢昭月是谢怀琛一母同胞的妹妹。
只是谢怀琛被过继给皇后之后,二人生疏了许多。
但七公主的地位仍旧与其它公主不同,大公主才会让她来请人。
比如此刻,谢昭月就能直接闯到东宫庭院里。
“顾瑾修,你怎么从江州回来了也不来书院,是不是又去逛青楼赌坊。”
人未至,声先到。
谢昭月今日穿着一条粉缎绣花金线玉兰花边的长裙,身段玲珑剔透。
快步走来,扬起白白的俏脸质问顾瑾修,看着像个骄傲的小凤凰。
顾瑾修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乖乖行礼:“见过七公主。”
然后赶紧给谢怀琛使了个眼色。
谢怀琛也很无奈。自己这个亲妹妹从小就爱追着顾瑾修转。
“昭月,你怎么来了。先一起去用膳吧。”
谢昭月对着顾瑾修冷哼一声。
三人这才一起去到前院的厅中用膳。
谢昭月拿出大公主的帖子递给谢怀琛,先说起了正事:“大公主来给我送母后的赏赐,顺道非得拜托我来请太子哥哥去一趟。”
看谢怀琛脸色不好,谢昭月赶紧接着解释:“说是许久未见太子哥哥,请你去坐坐说说话而已。不用同那些千金们待在一起。”
其实大公主一向不爱管事。
这意思就是她也是被迫接了这项任务。太子过去走个过场就行了。
谢怀琛摩挲着帖子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旁边的顾瑾修忍不住劝道:“砚之,就在旁边看一眼得了,没人会叨扰你。把顺天掌柜也带过去看看。”
谢怀琛闻言总算点了点头。
其实他不是不想去看看,而是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心神不宁。
这事一说完,这顿饭剩下的时间全成了纨绔批斗大会。
谢昭月对顾瑾修各种恨其不争,啰哩吧嗦大半天。
她搞不明白明明顾瑾修小时候堪称天才少年,为何后来就成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就算他娘死了,他爹和后娘不疼爱他,不是更应该争口气吗。
顾大学士那么厉害,怎么就有这么个不上进的儿子。
顾瑾修除了摇头叹气还是摇头叹气。他压根就不想当顾家人,给顾家争什么气。
等这顿饭闹腾完以后,留下谢怀琛独自一人沉默良久。
终于,他唤出卫离沉声吩咐:“你去拿到临安侯嫡女的画像。”
卫离乖乖领命而去,心道这都什么事儿啊。姑娘成了殿下死对头的表妹?
于此同时,已经在临安侯府当了几天大小姐的沈鸢,正在跟侯府大家子一起吃饭。
由奢入俭难,可由俭入奢爽啊。
沈鸢对侯府的生活适应良好。
吃穿用度比以前好太多了。沈知州对她心有亏欠,可谓百般疼爱。
虽然女儿才认回来短短几天。给她安排了侯府最好的院子,首饰衣裳都给她准备最华贵的,什么好东西都让她先挑。
沈鸢虽然不怎么识货,但知道都是好的,啥啥都收。
这让沈念初万分不满。
其实沈念初的待遇相比以前没多少变化。可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
她恨不得手撕了沈鸢,可乔若安不准她用如此低级的手段公然挑衅。
所以两姐妹现在相安无事。
沈老夫人虽然不喜欢沈鸢。可自打她来了以后,沈知州就天天回府,脸上也多了笑容。
老夫人对这一点十分满意。连带对沈鸢脸色也好了不少,还送了不少好东西去沈鸢院子里。
沈鸢总算感受到了一点来自祖母的关爱。
而沈幼芙觉得新来的大姐姐脾气比沈念初好多了,喜欢和她亲近,天天来院子里陪她聊天。
沈鸢觉得侯府很好,这日子过得美滋滋。
下一步就是多从爹这里捞钱,给自己攒好多的嫁妆,再找门好亲事。
她甚至觉得当年娘就该留下来,把爹的银子全卷走。
现在一家人在饭桌上。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有沈知州和沈老夫人两尊大佛镇着,吃饭的场景看起来竟有点其乐融融。
沈知州一边给身旁的沈鸢布菜,一边随口笑道:
“我想在侯府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京城世家的人来,庆祝咱们的阿鸢回来了。”
饭桌上和谐的气氛瞬间炸掉。
沈知州的意思是想在宴会上公开宣布沈鸢的地位。让沈鸢多见识见识京城的优秀男子,别只知道裴尚书家的侄子。
可这不是明摆着打脸乔若安母女么。连带沈老夫人和贵妃也觉得丢脸。
“知州,这没必要吧!现在大家已经都知道阿鸢是你的嫡女。”沈老夫人当即皱眉否决。
沈知州明白,可以前的旧事对他造成了心理阴影,现在他对沈鸢的事各种不放心。
在他看来,侯府这一家子太能算计了。而且人言可畏,能把人逼死。
就像他当年呆头呆脑地带着夏千雪回京城,都不知道千雪到底听了多少流言蜚语,才会对他失望透顶。
阿鸢从小生长在小地方,对很多东西都缺乏见识。
万一有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伤害她,她若是因为害怕就忍气吞声可怎么办。
所以沈知州现在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好好保护她。
千万不要因为从小地位低微就被人给吓唬住。别平白受冤枉气,被闲言蜚语给骗了。
于是这会儿沈知州很坚持:“侯府这么多年没举行过宴会,现在办一个热闹热闹也好,让阿鸢多认识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