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也是懵的,她以为自己八成还是庶女呢。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乔若安瞬间感觉头晕目眩。院中明明柔和的阳光仿佛突然变得刺眼。
沈老夫人身形晃了晃,旁边的嬷嬷赶紧将她搀扶住。
“胡说!我才是侯府大小姐。”突然传来一声急吼。
姗姗来迟的沈念初总算听到了关键信息。虽然压根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事。
这次她总算走快点了,急匆匆地冲过来,停在乔若安身旁。
看乔若安脸色煞白,双手扶住母亲,冲着沈知州焦急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打量了一眼旁边的沈鸢,又注意到众人躲闪的目光。
“她是谁?”她指着沈鸢大声质问沈知州。
沈念初的火爆脾气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倒不是因为沈知州宠她,是压根懒得管。
“她是你的嫡姐,沈鸢。”沈知州说得很平静。深邃的眼中看不出情绪。
他对乔若安生的这对儿女感情很复杂。
沈老夫人和贵妃劝过他很多次。往者已矣,不如好好怜取眼前人。
看在一对无辜儿女的份上,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何苦再为难自己,为难妻儿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话旁观者说起来多轻松啊。
但有的人宁愿痛苦清醒地活着,也不要沉浸在虚假伪善的幸福中。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沈知州认为夏千雪是被乔若安间接害死的,是被侯府所有人害死的。
隔着救命恩人和爱人的命,让他和乔若安做恩爱夫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沈知州这辈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对沈念初和沈寒川在物质和地位上从不亏待,那是他迫不得已的责任。
但着实亲近不起来,索性从来不管他们。
正如此刻,他看到沈念初身穿名贵的翡翠烟罗琦云裙,头戴镶红玉金钗,玉石耳环在阳光下闪耀夺目。
手上戴着贵妃赏赐的来自异国的贡品玉镯,华丽的绣鞋上镶嵌着普通百姓一辈子没见过的大颗东珠。
浑身上下贵不可言。
而身旁可怜的阿鸢,怕是长这么大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果然,他瞟见沈鸢上下打量沈念初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和艳羡。
沈知州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还没等他来得及心中感慨一番,沈念初直接炸毛了,声调陡然拔高:“爹,你在胡说什么。我哪里冒出来一个姐姐……”
乔若安赶紧按住沈念初的手,面色焦急地示意她别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别公开掰扯这事。
沈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对众人厉声低吼:“你们先退下,今天的事谁都不许嚼舌根。”
然而大部分人都没有动,战战兢兢看向沈知州。
老夫人急得捂住胸口,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的样子,眉头拧成麻花,对着沈知州急喘道:“你快让他们都退下。”
沈知州皱了皱眉。
似是在犹豫,但并没有开口。
乔若安此刻胸口也如压着一块巨石,神色十分焦急地看向他,红着眼睛哭诉:
“侯爷,我打理侯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事念初和寒川都一时难以接受。
你就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先让人退下,咱们进屋去商量可好。别让人看了笑话啊。”
沈知州抿了抿唇,眉头皱得更深。
这些年沈老夫人和贵妃说过很多类似的话。
总结起来就是一切为了侯府,为了侯府的一切。
沈鸢一看这还了得,侯夫人在无病呻吟。
她也红着眼睛娇声反驳:“乔姨娘,打理侯府不辛苦的。我娘早起上山采药,走几里路去问诊。风吹日晒,霜打雨淋,那才辛苦呢。”
沈知州一听这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他没有再多想,再次声音威严地对众人强调:“阿鸢是临安侯府的嫡长女,你们所有人都记清楚了!”
说罢慑人的目光对着众人扫视一圈。
大家在此威压之下,连连点头。一个个神色震惊不已。
沈念初当即想要暴跳,被沈老夫人给制止了。
老夫人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这关头千万别跟他对着干。
于是沈知州这才让众人退下。
并特意下令:“汪管家不用干了,本侯会重新安排人。”
惊得跪了半天才刚站起来,人还没站稳的汪管家立马又跪下了。求助的目光看向乔若安。
乔若安只得给他使眼色,让他先忍着。
沈老夫人赶紧吩咐一家子人进屋关上门再谈。
等众人往屋里一坐,气氛剑拔弩张。
除了沈知州和沈幼芙母女,剩下人看沈鸢的目光都恨不得撕了她。
沈鸢心里还是有点犯怵,不由得往老爹身边躲。怯怯地抓紧他的衣袖。
沈知州反握住她的手,耐心地低声教她:“别害怕。你是爹的嫡长女,她们都不能对你无礼。若是谁敢冒犯,你就下令处罚他们。”
沈鸢咬着嘴唇,眉心轻蹙,颤颤巍巍地点点头。
这道理谢怀琛教过她。
京城是等级森严的地方。
通常情况下,官高一级能压死人。
地位比你低的人若是敢无理冒犯。那不用考虑太多,直接揍回去。
其实是可以用更迂回高级的战术来解决。
但谢怀琛觉得她只要一开始能学会别忍气吞声,受了委屈说出来,大胆揍回去就可以了。
太子殿下认为对她要求不能太高,慢慢来……
于是沈鸢虽然心里有点虚,但还是坐直身子,挺起胸脯。
对着屋里的人不紧不慢地大声说道:“谁敢再瞪我,就掌嘴。”
众人:“……”
碍于沈知州阴沉的脸色,真没人敢吼回去,目光还都挪开了些许。
连沈念初都被沈知州锐利的眸光镇住。
沈鸢:哇哦,我爹好厉害啊!学会了学会了。
乔若安揪心地望着沈老夫人。
老夫人正被嬷嬷顺着脊背,缓过一口气后,紧蹙着眉头想了想,现在只能妥协:
“知州,这样吧。咱们对外就说阿鸢是若安寄养在外多年的嫡长女,如何?”
沈鸢和沈知州都惊了,还能这么操作的?
沈念初骤然尖叫:“不行。祖母,娘,她到底哪里来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