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0章 绝唱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绝唱
战争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也许就在今年的某个时间，也许会再拖个一两年。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今天是“风暴”与“死神”的最后一战，他们的战争将在今天结束，无论谁输谁赢。
同时，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强单兵力量，他们分别以觉醒者和GMP人的身份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然而神位只有一个，机神只能有一人，他们注定需要分一个胜负，战一个生死。
这将会是一曲绝唱，短期之内不可能被超越。
对输的人，这是生命的绝唱。无论过去多么辉煌，前景多么远大，都会在奏出最后一个音符之后终止。
对赢的人，这是机师之路的绝唱。在现有的社会环境下，从今往后，将无法再遇到同等级别的对手，能让他全力一战。
如果不是两架超级机型以惊人的50G超高过载不断地做出各种超越极限的疯狂机动，以强大的声势波及要塞内部，造成大面积的毁坏和伤亡。就这场战斗的本质来说，其实这只是一场拖沓的消耗战。
战斗进行到第三十分钟时，风宇的精力终于到了极限。远在两万公里之外的“暴风号”舰桥里，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人性人格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然后手扶着剧痛的额头。
虽然体力上的消耗不大，但是他的精力已经被压榨干净，整个大脑开始晕眩。
出现这种状况，前方的“风暴”5号机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影响。本体的头疼直接影响到了感性人格的战斗状态，操作节奏瞬间被打乱，5号机失控撞向了“地表”，狠狠地砸起了漫天的烟尘。
如果不是“死神”没料到“风暴”会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本该要抓住机会补上一刀，将5号机钉死在地面上。
“暴风号”舰桥了，洛云曦一脸担心地扶着风宇的手问到，“怎么样了？”
“快，给我来一针兴奋剂，还要镇痛剂！”
无论是兴奋剂还是镇痛剂，都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细胞的，会带来不可逆的伤害。其工作原理就是刺激脑细胞忘记疲劳地超负荷工作，以透支的方式来维持正常的战斗状态。
据医学界的研究、分析和统计表明，机师每使用一针军用强效兴奋剂，大约会造成一亿脑细胞的损伤，相当于脑细胞总数的近百分之一，同时还会导致智商略微下降。
所以一名机师只要使用过十次八次兴奋剂，基本上就可以提前退役，同时享受国家的残疾军人待遇——也就是传说中的脑残……
风宇从军十二年，使用兴奋剂的次数加上眼下这一次还不到三次，还在可接受的程度。相比于“暴风号”上几十条人命而言，他的这点牺牲是值得的，哪怕真会变成脑残，这一针也得打。
洛云曦虽然心疼风宇，但是识大体的她还是立刻把事先就准备好的针剂给用上了。
注射完两种药剂，风宇的头疼症状瞬间消退。虽然还达不到最佳状态，但至少可以在这种超高强度的作战中再坚持10分钟。
在“地京的秘密”里，已经开启了最高等级防护措施的方面军司令部是“地表”建筑中唯一还有活人的。其他建筑里的UAC人要么是被两架超级机型作战所产生的次声波震死，要么就是被超声波震塌的楼房给压死，幸存者们则已经疏散到了地底。
此时这些方面军高层们正紧张地盯着“风暴”和“死神”的战斗。当他们看到5号机突然失控撞向地面时，不由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只是看到汤姆·史密斯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错失了一次绝杀的良机，而5号机很快又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狼狈不堪地挡下了“死神”的一轮攻击，机身上又有两片装甲板被彻底破坏，整个胸腹部位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装甲板。
就算是这样，5号机终究还是成功摆脱了“死神”，再一次带起节奏，继续以50G过载的超高机动在要塞内部空域里疯狂移动。
此时的5号机就像一只被人拍碎了壳，掰断了一条大鳌的螃蟹，再也没有往日横行无忌的风光，只是狼狈地逃窜。
与之相反，新版“死神”除了肋下被刺穿了一片装甲板，机身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伤痕，合金镰刀的189W超级合金刃在要塞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杀气腾腾。
只需要再来一刀，“死神”有八成以上的几率能够斩入5号机的机身内部，瘫痪这架独臂“风暴”。
这种50G超高机动的追与逃又持续了几分钟，相比之前的十几分钟并没有明显的改观。而眼看着风宇的精力再次向着极限急速跌落，没有一丝一毫的起色。
“怎么办？我们没时间了。”感性人格第一次主动与理性人格交流，寻求反败为胜的办法。
兴奋剂只能使用一次，反复注射除了杀死脑细胞，并不能压榨出更多的潜能，那时真是要“精尽人亡”了。换句话说，风宇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
而“死神”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
GMP人怎么这么变态！？
“没办法，只能拼了！”理性人格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人力有时穷，哪怕强如风宇，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毕竟机神只是一个称号，而不是真的神明。
理性人格最初设想的消耗战是寄托于“死神”的身体要承受更大的负担，会早一步到达极限。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所以他的作战计划算是失败了。
既然计策无用，那就只能拼命了。
“拼命是肯定的，问题是怎么做？”其实感性人格一直在拼命，只是拼命也是需要技巧的，无脑的拼命等于是送死。
5号机现在连左臂都没有，一旦右手合金军刀投入进攻，就等于是完全放弃了防守。也就是说，如果一击无果，那么“死神”就能实现反杀，结束这场讨厌的消耗战。
理性人格沉吟了一会儿，“办法是有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给‘死神’最后设计一个陷阱，看他上不上钩。”
“行！反正横竖都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听你的！”
两个人格的意识交流只在瞬息之间，最后的战术立刻就被制定并付诸实施。
只见5号机再度“失控”，一头撞向位于距离“地表”两公里远的中轴区外壁，整个机体直接嵌进了要塞内部相对薄弱的甲板当中。
这一撞虽然是风宇有意为之，但是对于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5号机来说，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那些被“死神”镰刀划破的装甲板之前已经在坠地的时候吸收了太多的冲量，导致金属结构疲劳，内部出现大量裂痕暗伤。
此时第二次撞击，再次经受庞大的冲量，并转化为金属内部应力，就像脆弱的瓷片那样直接被撞碎了。
一瞬间，5号机的胸腹和后背大量的装甲板碎裂脱落，暴露出了机体内部结构。同时这些碎片并不是脱落就算了，有相当一部分带着撞击的冲量射进了机体内部，切断了能量回路，撞坏了传动机构。
按照理性人格的原定计划，5号机将利用这次假失控布局，然后在“死神”追上来补刀的瞬间进行绝地反击。但是现在，感性人格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了机体了，别说是拿着合金军刀的右臂，就连精神力驾驶系统都出现严重故障。
5号机真的失控了……
就在此时，“死神”追了上来，一刀将毫无反应的5号机拦腰斩断，同时肩膀狠狠地撞在这架残破的“风暴”身上，将其胸腹的内部结构都挤压变形。
“死神”赢了！
这是“风暴”的绝唱……
终章 破晓前的血色天际线
地京地表，西经97度18分。
这里是红色太平洋的径向中轴线，大洋以此为中心，向东向西各有近八千公里的辽阔幅员。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风暴”5号机被“死神”击坠的这个时候，恰是红色太平洋中轴线的日出时分。朝阳的赤红光芒从富含赤藻的海平面下喷薄而出，两种红色叠加，将整条天际线染成了一条血色光带。
黎明代表的是新生和开始，而血色代表的则是死亡和终结。两者在此刻完美结合，共同绘制出一幅瑰丽的画卷，让无数人为之遐想连篇。
这就是破晓前的血色天际线，也算是地京有名的美景，虽然不及“美洲之梦”的第二象限流星雨，但是每年仍有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慕名而来。
只是这里的血色远不如躲在地京背后L2拉格朗日点的“地京的秘密”浓郁。
闹腾了半个多钟头的要塞在此刻终于恢复平静，既有黎明应有的宁静，又有死亡带来的寂静。
随着“死神”的最后一击落下，这场大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一同落下的还有数以百计的碎片，都是从“风暴”5号机身上落下的。
而5号机本身则被“死神”钉死在中轴区外壁，两架机体都一动不动，就像一座组合雕像一样。
过了一会儿，中轴区并不怎么厚实的外壁终于承受不住在离心力作用下重达上百吨的两架机体。
于是，连矢量喷口都已经熄火的5号机开始下坠，压着身下的新版“死神”也像那些碎片一样地向着地面落下。
观战的UAC人停止短暂的庆祝，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画面。
“死神”背部的矢量喷口还在持续输出，只是输出功率无法承受两架超级机体的合计重量，所以才向着地面坠落。
可是为什么汤姆·史密斯不赶紧驾驶“死神”让开，何必要和5号机一起坠落呢？
直到两架超级机体下坠了整整两公里，轰然落地，“死神”依然没有移动一分一毫。
两万公里之外，“暴风号”舰桥里，疲惫不堪的风宇睁开眼睛，“我们赢了！我最初的作战还是成功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让我们从头看起。
UAC技术流超级王牌“死神”汤姆·史密斯虽然已经成为一名GMP人，拥有超强体质，能够承受高达50G的瞬间过载。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超人，不代表他的内脏像橡皮一样坚韧。
风宇理性人格设计的极限作战方案，就是想要利用持续不断的超高过载机动从肉体上拖垮“死神”。
其实汤姆·史密斯远比风宇更加坚毅，他一直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紧追不舍。
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内脏都在高强度的机动中一点一点地被撕裂，只是过度兴奋的他肾上腺素超量分泌，感受不到内脏的痛。
不痛并不代表没有伤，当风宇在第十五分钟注射兴奋剂时，“死神”汤姆·史密斯已经七窍都在出血了。
当然，就算这样，也不代表“死神”就会死。他主场作战，只要战胜风宇之后马上被送进营养槽急救，还是能抢救过来的。
但就在这时候，风宇设计了最后的陷阱——以5号机为饵，吸引“死神”做出最后一击。
虽然初衷和过程有些不相符，理性人格本来是期待5号机在被攻击的同时依靠绝地反击终结“死神”，没想到5号机真的到了极限而罢工了。
但是“死神”确实是因为这个陷阱而死的。
他的机体在做出最后攻击之后，因为已经来不及减速或者变向而撞上了5号机，瞬间的冲量全部被自身所吸收。虽然新版“死神”的强度足够吸收这些能量，但是汤姆·史密斯的身体却不行。
他那不堪重负的内脏在这剧烈的撞击中就像5号机那些脆弱的装甲板一样碎了，所以事实上“死神”和“风暴”是同归于尽的。
然而5号机是无人机，同归于尽这种事情对风宇本体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像当初在太亚WH，他也是用2号机和“新亚洲号”同归于尽的。
所以事实上就是风宇战胜了“死神”。不是依靠技术，而是依靠战术，这才是他意识流的本色胜利。
在弥留之际，看着被自己斩断的“风暴”，汤姆·史密斯的嘴角流露出由衷的微笑。
两年时间，三次交手，“死神”干掉了三架“风暴”，分别是2号机、1号机和5号机，而他自己一次都没有被风宇击坠。
他赢得了战斗的过程，却输了战局的结果，输赢该如何界定？
他当然知道风宇不会死，自己终究没能笑到最后，但是平心而论，这不是他的失败，而是觉醒者的胜利。
走到生命的尽头，不管后世如何评价自己，在这当下，汤姆·史密斯相信自己确实是战胜了“风暴”，这就足够了。
如果风宇不是觉醒者，不能以精神力驾驶5号机，这一刻他也无法幸免。甚至他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了50G的超高过载，早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宿命，无论是“死神”还是“风暴”，只要战争不止，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一刻。
生与死，本身就是一线之隔。而机师这个职业，就是在这条生死线上绽放青春的那群热血青年，用他们的生命谱写战争年代的史诗与悲歌。
无论他们在这波澜壮阔的乐章中占据多少篇幅，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音符或者一段旋律，让后世之人牢记战争带来的血泪与创伤。
“风暴”和“死神”，作为当世最强机师，在这个黎明为这个乐章画上了休止符。在血色天际线的两端，他们走向了各自的宿命。
始于宿命，终于宿命，这就是破晓前的血色天际线……
……
（如果有机会，希望有一天能把这本书制作成一部动漫作品，通过更加直观的画面还原我内心渴望的那种波澜壮阔。最近看到很多着名网络小说都被动画化，说实话我内心是羡慕嫉妒恨的。但是现实是这本书太小众，不可能有人将其动画化。）
（说真的，我在这本书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如果用来搬砖，收益也会远高于此。作为一个爱好广泛和三分钟热度的双子座，能够在一件事情上坚持如此之久，足以见得写作确实是我的真爱，而这部作品也是我的真爱。）
（唉，不管怎么说，经过两年的耕耘，这本书终于完本了。200多万字，比我以前的三部完本作品加一起还要多那么一点点。这个过程既辛苦，又乐在其中。是时候翻到新的一页，为大家奉上一个新故事，希望伴随了我两年的书友还能继续支持下去。）
（稍后还有一个简短的后记。）
后记 觉醒者时代
“风暴”5号机没了，但是“死神”也没了。
戈林上将意识到汤姆·史密斯已经阵亡之后，还是不死心地派出四位王牌机师去追击准备撤离的“暴风号”。
但是在风宇的帮助下，哈格的“狂战士”展现出了觉醒者王牌的超强实力，以一敌四，击坠了其中两架F系，吓跑了另外两架，顺利地护送“暴风号”脱离了这片空域，驶向无尽的太空。
SC0109年3月29日，UAC最后的GMP人——“死神”汤姆·史密斯阵亡，GMP项目就此告一段落，人类进入觉醒者时代。
只是风宇明白，GMP项目不可能被根绝，这项技术迟早还是会卷土重来，只要人类还有战争，就会有制造GMP人的需求。但是这和他无关，以后的事情只有后人去操心，他为这个时代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青春和血汗。
现在的他想要做的是退休，带着洛云曦找个安静的地方享受几年二人世界，然后生一个两个或者更多的孩子，享受一下家庭乐趣。
至于Awaker，如果NO没了，GMP人没了，战争又停止了，那还要他这个理事做什么？他不是那种有权力欲的人，不会恋栈不去。
而且对和平的渴望以及对战争的厌恶是发自内心的，风宇同样不希望Awaker野心膨胀，不希望这个组织有一天会走上NO和UAC的老路，所以他更应该急流勇退，削弱这个组织的军事力量。
同年，得知“死神”阵亡，UAC人超级王牌极度匮乏，新亚洲共和国太空军在新任DT2战区总司令彭定邦上将的倡议下展开大反攻，直捣地京。
次年，为了确保国力军力，为了确保新非洲星系的宜居行星“好望角”控制权，UAC人放弃了经营三十多年的地京，全面退出新亚洲星系。原UAC新亚洲星系方面军在戈林上将的带领下转移至新非洲星系。
在这种情况下，军力明显弱于对手的新欧盟也放弃了继续与UAC联邦作战的念头。
持续了35年的战争终于全面停止，各国签署停战协议，和平终于降临。
风宇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是对于觉醒者与GMP人之间的矛盾与纷争来说，故事却只是刚刚揭开了序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