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谢天谢地谢我大发慈悲
在场的人俱是被她这蛮不讲理却仍能理直气壮的气势给震慑到了。
柳妃被气笑了，“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是有意要针对本宫了？”
众人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谁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多看一眼。
但萧阑玉还是捕捉到了柳妃眼底转瞬即逝的狡黠。
她也不答话，只稍稍侧头，道：“闵士才，你立马带人随齐妃娘娘去她宫中搜查。”
齐妃突然听见自己被点名，还愣了一下，闵士才更是不傻，这种时候让他跟着齐妃离开，摆明了就是要支开他们，他应声道：“是。”
齐妃反应过来也应了一声，临走前还又担心地看了柳妃一眼。
等人都离开，院子立马就变宽敞了不少。
方才人多，柳妃倒还能维持一些气势，现在人一散，再面对萧阑玉，她反倒开始紧张了。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这般大张旗鼓地搜查真是为了在你们谁的宫里找到玉令吧？”萧阑玉步步逼近，她邪邪一笑，“那我在此之前故意把消息放出去的目的又是为的什么呢？”
柳妃愣住，她是故意……
原来从一开始萧阑玉就已经有了目标，她这么做就是想观察她的反应和后续的行动，那……柳妃虽有慌张但仍不忘在内心提醒自己要冷静，若是因她这几句话就手足无措，那她才是真的完了，毕竟萧阑玉说上了天又怎样，她没有切实的证据，都无法把这个偷盗的名头扣在她头上，只要她不认，就算萧阑玉真对她做了什么，事情闹大以后，就是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况且她兄长还是当朝丞相，若是朝臣们都听闻此事，也必然都会忌惮萧阑玉，所谓人言可畏，皇帝到时也不可能真的一直这样放任萧阑玉疯下去。
柳妃冷声道：“阑玉，你怀疑本宫没所谓，但你若想莫名把罪名扣本宫头上，并且让本宫顺从你的话认了下来，那你就才是真的太天真，不止天真，还可恶！你若认定是本宫偷的玉令，就该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在这里企图套本宫的话。”
“我说过，我办事儿从来不需要证据。”萧阑玉勾唇，“不过既然柳妃想要，我必然能满足你，不知柳妃是想要人证还是物证呢？”
柳妃一怔，她敛眉瞪着萧阑玉，“你说什么？”
“柳妃不是想要证据吗？人证和物证我皆能呈上来给你。你要知道，这证据我可是连父皇都没舍得让他知道呢。”萧阑玉说罢，似笑非笑地睨着柳妃一会儿，又补充道：“亦如十几年前你偷偷虐待我还告假状时，我也是一句都不曾跟父皇提起，就算今天你因这块玉令死在我手上，那都是你应有的结局，明白吗？”
柳妃霎时脸就白了，她不可置信地瞪着萧阑玉，却不是因之前萧阑玉被送到和禧宫来被虐待的事情，她说她有人证和物证？难不成丁芙已经……
“你此刻是不是在想丁芙已经背叛你了？”
略带笑意的语气将柳妃悬着的心直接狠狠地摔进了深渊。
她一言不发，只因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敢想，怕一下就被萧阑玉给看穿了。
“你有没有想过丁芙是因你才被锁在冷宫里的，从那时起，你就该做好丁芙随时都不会再为你卖命的心理准备了。”
这句话像是挑衅，也确实挑起了柳妃紧张的神经，她顿时瞪向萧阑玉，反驳道：“明明她会被关进冷宫里都是因为你！是你把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别说是本宫，就是为了和禧宫其他人着想，本宫怎能将丁芙留在宫里呢！”
“是啊，让我想想，当时是怎么个情况来着，满盆滚烫的水，屋里烟雾缭绕，熏得人脸发麻，脑子都快不清醒了，所以丁芙才会蠢到忘记烛光照在屏风上的影子，她伸手想推我进水盆，其心可诛。”萧阑玉说完便睨向柳妃，“想来应该不是柳妃指使的吧？”
她嘴角虽是挂着一抹笑，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了杀意。
柳妃身体一僵，她紧握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的痛觉刺激着她镇定下来，她吞咽了下口水，“当然不是！”
“她既想害我，我却留了她一条命，她就该谢天谢地谢我大发慈悲了。”
柳妃无言以对。
“但你不相同，她曾效力于你，可你却在她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放弃了她，她心中难免不会埋怨吧。”
柳妃哑口无言，心里也渐渐没了底，她当时只是听到萧阑玉要带人搜宫后，就让人把玉令先转交给丁芙了，毕竟她以为萧阑玉怎么都不会想到去搜冷宫的，却没想到……
她恍然明白过来，萧阑玉就是一开始就认定了是她拿的玉令，所以才会故意放出消息，为的就是等她为了躲避搜查而把玉令送出去，而整个皇宫里藏东西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冷宫，她也没法不信任丁芙，可她却失算了，丁芙竟然早就背叛了她？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萧阑玉又为何还要来搜呢？她直接把丁芙带来过当面对峙就解决问题，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或许她这番话只是为了诈她，柳妃此时仍抱着侥幸心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把丁芙带来与本宫对峙呢？”
“因为我想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柳妃脸色十分难看，她捏紧拳头说道：“本宫还是那句话，你若有证据，本宫便认了，既然你觉着本宫把玉令转交给了丁芙，那你便把她带到和禧宫来，本宫不怕她当面揭穿！”
萧阑玉垂眸轻笑，这个搜宫的计划是她这一世想出来的，前世她得知玉令被盗以后，便也猜到了是柳妃所为，于是她便直接在和禧宫放了把火，趁乱时再让月杳进去把玉令给搜了出来。
此事过后，柳妃便不再得皇帝恩宠，而她也因做法太疯狂而被皇帝禁足在公主府半月，也是因此，萧阑玉才想明白皇帝其实早就知道是柳妃偷的玉令，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应该说皇帝是故意为之。
当年雨晗宫大火过后，几乎没人再敢靠近，就连挨着雨晗宫的那条宫路白日有人经过时都得加快脚步，那块玉令更是极少有人知情还完好无损地保留在皇帝那里，柳妃得宠时，经常侍寝，也被准许皇帝不在之时自由出入隆康殿，如果真像皇帝说的那样他把玉令藏好了，柳妃就是再受宠，她也不敢随便翻动皇帝的物什，那必然只能是皇帝有意透露了玉令的事情给柳妃，让柳妃以为皇帝在怀念梁妃，从而引起柳妃的妒忌，把玉令偷走毁掉。
至于柳妃为什么会有这份底气，那全然是因为她兄长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孟氏又是世家，就算事情败露，她也认定皇帝不会拿她怎么样，但皇帝本来也就只是想利用她偷玉令的事情好让丞相孟氏觉得蒙羞，为此更好牵制丞相一家罢了。
前世柳妃因此失宠而记恨上了萧阑玉，丁芙也因当年被毁容的事情恨极了萧阑玉，柳妃为了报复竟是想办法把丁芙给从冷宫里保了出来，此后两人就不断地暗中使绊子，想要除掉萧阑玉。
既是这样，这一世来个一石四鸟又有何不可。
搜宫闹出的动静不比放火小，皇帝还是会因此冷落柳妃，丞相孟氏在朝中也会因其妹的偷盗行为而被人诟病，柳妃和丁芙，就让她们自相残杀也挺有意思的。
“如此也好，既然柳妃这般看重证据，我便成全你。”
柳妃的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默了片刻，萧阑玉又道：“不过父皇命令禁止丁芙离开冷宫，要将她带到这里来，我还得先向父皇禀明，看今天是来不及了，明日一早，我再将人以及玉令一并带来和禧宫。”
闻言，柳妃松了口大气，既然是明天，那就还有时间……
柳妃瞬间就有了底气，“好！但有句话本宫得先说在前头，若是玉令非本宫所盗，东西本宫更是不曾交予丁芙，到时你又该如何呢？”
萧阑玉挑眉看向她，“柳妃想如何？”
柳妃打量了她一眼，冷哼道：“本宫要你当面自刎赔罪！”
她很明显感觉到萧阑玉这个疯子对她有敌意，并且她还一直记着当年欺侮的仇，倘若留着她，日后必成大患！倒不如借此机会让她自裁，这样既是除掉了一个祸害，她也才能有安宁日子！
就连柳妃的贴身婢女听到这话都惊了一下。
萧阑玉却是笑了，笑得妖艳魅惑，笑得声音都变清脆了，其他人见她这样笑，甚是害怕，都不禁缩了缩脖子，柳妃蹙眉道：“你笑什么？”
待她笑完，才看向柳妃，脸上的笑意依旧，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上挑的眼尾又更添了几分风情，“我笑我自己低估了柳妃的自信，不过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我不答应也不太好。”
“明日辰时，就看谁先应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