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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按理说,闵士才跟在皇帝身边见惯了各种场面,也能应付各种人,可在面对萧阑玉时,他仍会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甚至对方连要发怒的情绪都未表现出来。

“殿下误会了。”闵士才忙道:“皇上只是让奴才来请殿下和驸马进宫一趟的。”

萧阑玉眯了眯眼睛,瞬间明了,“哦,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怎么,颜至臻进一趟宫,安云的病就会好了?依我看,不如这样,正巧我府上新请了一位郎中,医术高超,有手到病除之功,若是宫里的太医无能,治不好安云,我倒是能将他也一同带进宫去给安云看病。”

闵士才被怼得哑口无言。

颜至臻突然握住萧阑玉的手,似是安抚她的情绪,“殿下,既然是皇上宣你我进宫,就别为难闵总管了。”

闵士才顿时就在心里表达着对颜至臻的感谢。

萧阑玉顺着他的话,轻嗤道:“好,那就进宫。”

进宫路上,闵士才在前头,萧阑玉和颜至臻乘坐马车跟在后面。

“殿下,你怎么想的。”颜至臻先开口问道。

萧阑玉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吓唬安云的事情,只冷笑着道:“就那么想的,安云动不动到我府上来闹,我看着心烦,所以就想吓唬吓唬她,三郎,我同你说过,只要我想的就一定会去做,这并非是说着玩儿的。不过一只断臂能把她吓成这样,倒也真是有意思。”

颜至臻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萧阑玉一愣,对上他沉静的目光,二人沉默几秒,她便琢磨出颜至臻的意思了。

“你是说父皇找我进宫其实是为别的事情?”

颜至臻颔首,他掀开窗帘朝前方看了眼,闵士才骑在马上,距离他们不算远,但也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放下帘子,颜至臻道:“皇上让闵士才来公主府说起此事也不过是为了给这件事情造势,吸引大众注意罢了。”

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阑玉怎会不知道,只是她没想到颜至臻竟然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了,还这样毫无顾忌地当着她的面就说出来了,不管颜至臻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他愿意主动跟她统一战线,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三郎果真是聪慧过人。”萧阑玉云淡风轻地笑道,“这是父皇惯用的路子,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颜至臻微微蹙眉。

萧阑玉端详着他的表情,猜测道:“三郎是在苦恼父皇叫你一同进宫是为何?”

颜至臻抬眸无言地望着她。

萧阑玉托着下巴,笑得饶有意味,“三郎是真不知还是在我面前装傻呢?”

颜至臻道:“殿下何必同我打哑谜。”

萧阑玉朝颜至臻倾身靠近些许,她稍稍抬头,用勾人的眼神描摹着颜至臻这张俊俏的脸,“安云虽养在深宫多年,但若说她从未见过生死,我是不信的,一只断臂能吓着她,但绝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她此般闹着所有人陪着她做戏,不过就是为了见你罢了。所以说,三郎生得这般好看,有好也有坏,好就是能叫人赏心悦目,坏就是太像个祸水了。”

颜至臻:“……”

这是爹娘给的,能怪他吗?

颜至臻突然说道:“我与安云殿下从未有过情愫。”

萧阑玉就着抬头的姿势顿了顿,而后却嗤笑着直起身子往后一靠,换了个慵懒舒适的坐姿,嘲弄道:“三郎如今说这话是在撇清干系吗?安云为了你同我闹了这么几次,你也一直都是知情的,现在才说没有情愫未免也太迟了些吧。”

颜至臻一直都清楚她这张嘴的伶俐。

“之前不说,一是这件事情本就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二来我与安云殿下也相识有几年了,我知她的性子,我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把话说绝,她必心有不甘,要胡闹的,那时在众人眼中这便是上演了一出情感纠葛的戏码,本来没有的事情也该传的神乎其神了,这对安云殿下一个女子的名声也不太好。”

“三郎的这番话听上去倒更像是在狡辩了。”萧阑玉回想起前世颜至臻饮下毒酒时的决绝模样,眸中只有讥讽,她嗤道,“你维护她的名声,这个恶人由我来做,这我倒是无所谓。但你所说的大庭广众,怎么不见你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几分面子呢?大婚前你二人都一同闹到我府上来的时候,就不怕上演让众人看笑话的情感纠葛的戏码了?哦,我明白了,意思是你二人在人前上演伉俪情深,独让我来做这个笑话是吗?三郎,你待我倒是真够心狠的。”

颜至臻噎住,他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况且大婚前那次去公主府,他本意是想去找萧阑玉谈一谈约法三章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萧安云也在,更别提什么一同去闹了,至于当时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了萧阑玉的名讳,那也是他一时心直口快,并非全是担忧萧安云受伤,更是怕萧阑玉会做傻事,毕竟那时他不像现在这样有进一步的了解萧阑玉。

但如此矛盾的地方就在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当时为什么会那么顺嘴地叫出“萧阑玉”,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按理说他不了解萧阑玉,当时在她生气的情况下,他直接叫她的名讳冒犯了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丢掉性命,但他偏生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好似没有这种意识,这是不是变相地说明他从一开始潜意识里就是相信萧阑玉的?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颜至臻,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萧阑玉此时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又道:“三郎,其实你承认你与她之间有情愫也没什么,我说过我不介意,但我不想瞧见碍眼的东西,你只需告诉安云别再做些无畏且愚蠢的事情,我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她。”

颜至臻蹙眉:“你为何总不信我?”

萧阑玉道:“我若不信你,我便不会同你说这些话了。”

颜至臻一时竟无言以对,他还欲开口,却被萧阑玉阻拦,“三郎,你若想着你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我深信不疑,那你是把我当做傻子了吗?”

颜至臻噎住,萧阑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罢了,还扭曲他的意思,可偏偏他又不知该从何反驳了。

一直到进宫,二人都没有谁再说过一句话,车厢内的氛围也变得有几分低沉,坐在外面与马夫一同驾车的月杳都感受到了。

御书房内面见皇帝时,其脸色十分难看,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而后重重呼出口气,道:“闵士才应该把事情都跟你们说清楚了吧。”

萧阑玉虽是垂首,但背脊直挺,话语间也冷傲得很,“说清楚了,那儿臣是该领罪吗?”

皇帝怒而拍桌,一旁的闵士才吓得耸了耸肩,萧阑玉面不改色,颜至臻也只是垂首听着。

皇帝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些怒火,沉声道:“阑玉,朕待你够容忍的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安云因你才受的惊吓,昀妃怀有身孕却整夜不眠地守在床前,以泪洗面,今早因为体虚还昏了过去,你难道就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因何愧疚?”萧阑玉冷声道:“儿臣为何吓唬安云昨日便已告知了父皇,她因此发病,那只能说明这是她的造化,至于昀妃娘娘和她腹中的龙嗣,儿臣并不知情,后续的事情谁又能料得到,所以儿臣并不愧疚,倘若父皇觉得儿臣有罪,那便直接降罪就是。”

皇帝瞪着她,“朕降你的罪你就肯认罚吗?”

“认,但不服。”萧阑玉向来不畏惧皇帝,“倘若再重来一次,儿臣还是会这么做。”

“好、好、好!真不愧是朕最与众不同的女儿!”皇帝像是被气笑了。

萧阑玉不甘示弱地轻哼一声,“父皇也是这世间最与众不同,独一份儿的父亲啊。”

瞧见萧阑玉对皇帝言语的态度,颜至臻才明白原来她对谁都是如此阴阳怪气,并不会因对方身份而有所改变。

皇帝阴沉地睨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阑玉轻笑,“儿臣吓着安云,父皇便将儿臣的驸马召进皇宫,想叫他去安抚安云的情绪,此般也算得是在替儿臣还债,如此为女儿着想又办事儿周全的父亲世间能寻得几个?”

“……”

这话刨去讽刺皇帝的部分,颜至臻听着总觉怪怪的,就好像他并非是什么驸马,而是一块砖。

皇帝皱眉嘴硬道:“这是你惹下的麻烦,朕的本意是想让你二人一同前往丹倾宫看望昀妃和安云,但就看你这样,你也是不乐意去的,就算去了,也只会令她们情况更加严重罢了。”

“父皇把话都说完了,儿臣也就不用做了。”

皇帝无言地瞪了她一眼后,看向颜至臻,语气都放缓了,“至臻,阑玉她说话不中听,去了丹倾宫也只会让昀妃和安云难受,既是如此,这个代表便由你去吧。”

颜至臻颔首:“臣听命。”

皇帝应了声,“那你现在便过去吧。”

“好。”

颜至臻退出了御书房。

萧阑玉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皇帝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一改先前的怒气模样,审视般地询问:“阑玉,你不会成为第二个安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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