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晚夏的微凉夜色里,长长阶梯上坐着两个身份不平等但同样渺小平凡的人,一人在向另一人诉说着自己二十五年以来的心思。
贺狩听秦深说完这一切愣了许久。
两人许久未开口说话,贺狩拳头紧握,绷出青筋,身子不明显地战栗。
再开口,嗓子哑了:“那你现在还爱我吗?”
他说得很小心,小心得像是树叶落地的声音都会打碎他的平静。
“......我这一生都属于您。”
贺狩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他抵着头,想要藏住自己弱势的不堪的表情,可即便咬破了唇呜咽声还是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声音格外扰人心弦。
“对不起,贺爷,我不会再擅自离开了,下次,我会等您开口......”
“不会有那么一天!”
贺狩脆弱的弦被拨动,他终于抬起头朝向他,秦深这才看见他布满泪水的脸,像是小时候的那个夜晚,他偷偷睁眼,看见坐在他床边低着头一边哭着一边说对不起的小少爷,月光打在他脸上,漂亮又可怜得惊人。
秦深手臂的肌肉绷紧,头一次未经允许吻住贺狩的唇,两人的眼睛在月光下对视,都在互相的眼底看见了强烈的难以言语的情绪。
贺狩闭上眼,迎了上去。
两人回了家,五天都没有出门。
......
秘书来送文件的时候,是秦深开的门,他的脸颊和脖颈全是被贺狩咬出来的印记。
而贺狩坐在床头抽着根烟,双腿交叠,神情慵懒,像是刚享受完。
敞开的浴袍下,是布满红痕的胸膛。
秦深将文件递给他,在床边坐下。
贺狩看着文件,秦深刚一动,贺狩立马抬头:“去哪?”
秦深回头亲了他一下:“给您做饭。”
贺狩满意地甩甩手:“我想吃烟熏鱼。”
“好。”
吃完饭,两人在客厅窝着,这几天贺狩就没下过地,要么躺床上,要么躺沙发上,此刻他正躺在秦深的腿上,看着杂志。
电视上播放着无趣但能打发时间的电影。
两人同居后很少有这样的时光,其实贺狩很喜欢和秦深这样待着,但是秦深从不主动做出这样对他来说僭越的举动,每次都是贺狩逼着,才有那么一两次温馨的时刻。
过了会儿,贺狩忽然开口,声音小得让秦深几乎听不清:“订婚宴安排在下个月,你看怎么样?”
“......嗯?”秦深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贺狩的耳朵红彤彤的,像是被烫了似的。
“您说什么?”秦深将头低了点。
贺狩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他,轻声咳了一下,嗓音稳重地说:“我说,订婚宴安排在下个月,你看怎么样?”
“......”
秦深盯着他,没反应了。
贺狩等了会儿,眉心拧得越来越紧,差点直接跳起来:“怎么,你不愿意?”
秦深还是不说话,甚至移开了视线,直到贺狩跳起来抓过来他衣领,秦深才忽地扑倒他,将他摁在沙发上,脑袋紧紧埋在贺狩的脖颈,一声不吭。
贺狩像被扼住脖颈,一下子顿住了。
安静间,贺狩听到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剧烈到要把他吞没,让他耳鸣。
手中的杂志掉落在地,他伸手拥住面前的人,脖颈间的冰凉的湿意让他心神震颤,手更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两人之间就这么拥抱着,谁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贺狩才哑着嗓音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他想象了下秦深喜欢的风格,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板得厉害,他根本想象不到秦深喜欢的风格。
直到秦深开口:“红色......”
“红色?”
“嗯。”
哦,秦深竟然喜欢艳丽的红色,真是想象不到。
“那就铺天盖地的红。”
......
贺狩的婚宴全球直播,嚣张得不行,和他本人的风格倒是很像。
他穿着红色的西装,坐在红色的轿车里去迎接他的爱人。
抵达新人出门的别墅,只见另一个穿着红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被迎接着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走的是小媳妇出门的过场,却是个身材高大货真价实的男人。
两个男人坐着跑车,沿海撒花,路人一惊,怎么又变成新娘子开车了。
这,这两个男人的婚礼倒是毫无规矩啊。
等到了结婚的会场,敞篷车的天窗被关上,肆意撒花的贺狩缩了回去,两边车窗也被关上,两人也不知道在车里干了点什么,倒也没有很久,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抹了腮红。
婚礼前奏很久,来了很多客人,拿着请帖在大红纸上写上名,按位置入座。
直到某两个人来了,迎宾大喊一声——
“许迟,尤褚慕——主桌!”
......
贺禹被通知儿子要和男人结婚时,觉得无所谓,反正只要给他弄个儿子还有个小公主就行,结果儿子就跟他说:“不生。”
把他气得半死,索性也不肯来参加婚礼。
结果眼见许迟和尤褚慕这两个没血缘关系的人都坐了主桌了,他立马坐飞机赶去,朝着那唯一剩下的位置奔去。
婚礼上,他看着两人从一开始故作无所谓到手牵在一起,控制不住红了眼眶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从他发现儿子总是半夜偷溜进秦深房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可哪有人能从中学期一直谈到中年期了才结婚呢?莫名其妙。
不过,算了,儿子高兴就行了吧。
......
司仪:
“无论疾病还是不幸,您都会陪伴......”
“......”
“您都会陪伴......”
“......”
“二位新人的感情可真是很好呢,但是可以先停止接吻吗?还有一分钟就结束了哦~”
“哈哈哈哈哈哈。”
场下欢声笑语。
台上幸福永久。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