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朱茵还在呻吟,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只能不停变换着睡姿,可无论怎么翻腾,撕裂的伤口处依然传来锥心的疼痛感。
“是你们太过闹腾了!本姑娘才敲响了明月钟喊停,死老怪下手太狠!”朱茵呓语般咕哝。
她格外委屈似的,这一夜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若说睡着,疼痛感清晰彻骨,若说醒着,什么时候天亮的竟也不知道。
翻身时,枕边有股清幽的香气传来,她摸索着抓过创伤药看了眼,继而倦怠的闭上眼睛。
“这是哥哥给你疗伤用的,对剑伤有奇效。”昨日的影像浮现在脑海中。
紫衣女子是谁?叫百里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她口中的哥哥是谁?她更是不感兴趣。倒是“对剑伤有奇效”这几个字让她清醒了许多,白给的,不用白不用!
朱茵起身,扯下半幅衣袖,咬着牙将药膏涂抹在肩头上的伤口处,伤口连带着周围的皮肉红肿青淤,眼看就要流脓溃烂。
过了片刻,绿色的液体逐渐被伤口融合吸收,有股清凉外加冷嗖嗖的感觉透入骨骼。
她扭头闻了闻,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异域的香气,而且肩头的疼痛感很快消失了。
“这是什么?”她将药瓶举在光线下细看,玉制的小葫芦很可爱,晶晶透透,赏心悦目的样子令人爱不释手。
居然能够抬动胳膊了!朱茵震惊,快速拢起滑落到腰际的衣衫,遮盖住柔嫩如脂的玉体。
她屈指一弹,只听有延绵不断的回声洇洇的响起,如同纤指拨弄琴弦的余音清晰灵动游入耳畔。
“小姐,多日不见,快想死我了。”小嫚大张旗鼓的抱着一捆麦秸闯了进来。
激动之下,她的手一松,麦秸散落一地,整洁干净的屋子里顿时乱糟糟的没了下脚地。
“没规矩!”奶妈端着铜盆呵斥小嫚:“我看你快被咱们小姐宠上天了,大呼小叫的跟枝头那只讨人厌的夜猫子无异。”
小嫚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在朱茵面前哭哭啼啼:“小姐,我总算见到您了,听说明月酒楼被歹人毁坏,小嫚还以为小姐已经……已经……”
“呸……呸……呸!”奶妈连忙拍了桌子说:“我就说小姐好端端的,不然大小姐怎么可能放咱们回家。”
“对、对、对!谢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嫚欣喜,连忙拉了奶妈一起磕头谢恩。
朱茵一头雾水,将玉瓶藏在枕下说:“不着急,你们慢慢说,大姐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放你们回来了?”
奶妈放下铜盆托起小嫚,两人简单将麦秸草归拢一处,朱茵盘脚坐在床上听两人娓娓道来。
朱玉真在昨日被两名阴差“鬼面蛇神”劫走了,捆在了山林中待了大半天,直到半夜三夜才被放了回来。
“蛇神”告诉朱玉真,她作恶多端,理应受到惩罚,需要在夜间被鹰隼啄食,被蛇虫啃咬。
而她的丫头流珠怂恿主子苛责下人,更该打下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苦楚,直至油尽灯枯。
两人均吓破了胆子,哭着要以金银财宝贿赂“鬼面蛇神”。
“鬼面”说,他们不要金钱。眼下作恶之人太多,把他们扰不得清闲,如果两人能做三件善事也算是将功抵过。
朱玉真即刻答应“鬼面蛇神”,主动交待把农庄中做苦力的家丁都给放了,并且她跟会流珠在过年期间一起斋戒。
“蛇神”便说:“不行,你们要拿出金银珠宝买米买面,在年前年后施粥救济穷人才算有诚意。”
至此,朱玉真和流珠连连磕头认错儿,并承诺在芙蓉镇外的山林边搭设粥棚每日施粥。
“这么爽!年年有余庆,今日到我家。”朱茵鼓起掌来,笑着问:“行奸作恶之人受到惩罚理所应当,谢我干嘛?”
“小姐……您不要装了好不好,蛇神让大小姐救济穷人,不是专指街上的乞丐吗?”
“嘘……小声点。”
朱茵抬手就要打下去,看着小嫚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又舍不得,只轻轻抚摸了一下,嘻嘻一笑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反复琢磨,脆响果然机灵,竟利用怪力乱神之说惩治朱玉真,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年前年后救济穷人,朱玉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破财免灾。
希望她能从这次教训中醒悟过来,把大小姐的脾性收敛一些,如果被坏人盯上,破财事小,不知道还会吃多少苦头。
朱茵心情大好,既然小嫚和奶妈可以自由出入,这就说明门外的家丁也都撤走了。
“小嫚,你去准备铁铲,咱们去前院堆雪人。”朱茵哼着歌,一步三跳的跑了出去。
奶妈大喊着还有麦秸没有踩过,不去去晦气怎么行!朱茵兴奋之下哪还听得这些。
路经王姨娘房外,见有人端着火盆在门口烧纸钱,她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脆响这招果然灵验,不但教训了朱玉真,还让王姨娘跟着惊恐万状。
朱玉梦见到朱茵在前院手团白雪玩耍,犹豫着止步不前,最终还是选择绕道百花厅,躲避瘟神似的逃走了。
此刻她终于知道——二姐可真不是好惹的主!
大姐自从回到朱府像是丢了魂似的,整日只会说一句话:“我改!一定改!”
奶妈不解,轻声问朱茵:“三小姐怎么学乖了?”
朱茵乐了,朱玉梦这是怕引火烧身吧!她能收拾得了大姐,还怕她这个没有脑子的三妹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