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来去匆匆,很快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闻冬拎着他给的袋子回了家。她才刚进门,就听见妈妈问:“送快递的怎么会挑这个时间送过来?这不早就下班了吗?”
她一顿,赶紧解释:“大年夜,加急件还是要送的。那小哥刚才还跟我说,今天送礼的实在太多,快递公司给了他们五倍的加班工资,这笔横财不发不行。”
“送了什么来?”
闻冬把袋子往鞋柜上一放,一边随手打开看,一边说:“就我前些日子在网上买的元宵和乌冬——”说到一半,忽然就没了声。
“元宵和什么?”妈妈还在追问。
“和……和……”闻冬愣愣地看着袋子里的榴莲班戟和芒果绵绵冰外卖装,久久说不出下文。
没有什么元宵,也没有什么乌冬面,他口中的年夜饭是假,要她陪他吃也是假。但他还记得她生日那天随口说过的话,想吃榴莲班戟,想吃芒果绵绵冰。
回过神来以后,闻冬一声不吭地拎着袋子回了房间,刚掏出手机,就看见屏幕忽然亮起。那个刚刚离开的人打电话来了。
她把门关好,坐在床沿上接起电话,低低地喂了一声。
孟平深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来自平静悠远的山谷:“天冷,少吃点冰的。”
“那你还给我买……”
他低声笑起来,又是那句话:“今天过新年,下不为例。”
闻冬也一下子笑起来:“下不为例这句话你打算用多少次?”
“今年的最后一次了。”
“还有几分钟就到明年了,这个最后一次也太没有诚意了。”
他轻声笑,却不说话。
闻冬躺在床上,踢掉鞋子:“孟平深,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比如说?”
“比如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她大言不惭。
孟平深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问:“谁告诉你我喜欢你了?”
“……”闻冬一下子噎住了,好半天才说,“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吗跑到北京陪我过生日?”
“那是出差。”
“那……那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吗来机场接我?”
“那是奉闻教授的旨意而来。”
闻冬再问:“你要是不喜欢我,大年三十跑我家楼下来干什么?还把我喜欢吃的东西牢牢记在心上?你——反正你就是喜欢我!”
孟平深笑出了声,却丝毫没有被人抓住马脚的慌张感,反而从容不迫地答道:“对,我就是喜欢你。”
倒是她这个严刑逼供的人瞬间没了主意,支支吾吾地对着电话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却听他说:“但这和人生、理想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闻冬翻个身,一字一句地说,“我读书的时候最大的理想有两个,一是成为出色的人,让我爸爸妈妈开心;另一个就是能让你对我哪怕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都行,这样也不枉我暗恋你三年。你可是被我当成理想的人,当然有关系。”
能被人当成理想,真是受宠若惊。
孟平深坐在车里,往外看,是白雪皑皑的树梢与草坪,远处是万家灯火,是阖家团圆。可是此刻,心里却并不因为孤身一人而空空荡荡。
他顿了顿,问她:“那时候你跟我其实并不是很熟,来往也仅限于教师休息室里的每周一面,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不了解,为什么就把我当成了人生,当成了理想?”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你?见面次数不多,谈话不多,并不能说明我对你不了解。我见过你上课时的样子,认真温和,一丝不苟,对待我和白杨这种跑来旁听还骚扰课堂的家伙,仍然礼貌有加,这是你涵养好。”
“……”
“任教本来就不是你的主业,你不过是受邀来授课罢了,但在教师休息室里,你仍然对我爸爸尊敬有加,言谈举止处处得体。对待其他并不如你的人,你也不骄不躁,谦逊有礼,这是你品德好。”
“……”
“不仅如此。你对待在你面前不够自信的我,告诉我,人这辈子最好的生活并不是大有作为,又或者大富大贵,而是能够随心而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让我给你念的那段《夜色温柔》节选,我至今铭记。这是其三,说明你心肠好。”
孟平深的笑声像是钢琴声,明亮轻快:“还有其四吗?”
“有。”闻冬毫不迟疑地说,“其四,你屡屡出现在电信学院的宣传栏里,每次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一看你的简介,总会听见旁边的人用崇拜的语气说着你多么多么厉害。你有主见,有才能,有想法,有毅力,这是我这辈子都需要用心学习的东西。我喜欢你,让我也渴望变完美,所以我更加努力,因为你是我上进的动力。”
孟平深拿着电话,目光定格在那万家灯火中的某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她所在的方向。也许那片灯光火海之中,也会有她想要留给他的那一盏。
他慢慢地弯起唇角,笑得很安心。
在她终于停下来的那刻,他说:“我一直以为,短时间的接触只会带给你错误的认知,误把我当成了你幻想中的那个人。可如今看来,你却好像比谁都看得更仔细。”
“……因为是你啊。”她莞尔。
电话两头都静默下来。闻冬躺在床上,头顶是明亮的灯光,一门之隔的客厅里隐隐传来春晚的声音。
她忽然问他:“你回家了吗?”
“还没。”
“那你——”
“到窗口来。”
闻冬倏地从床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往外看。只见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那辆白色的轿车还停在无人的空地上,而孟平深就站在车边,抬头看着她,身影被橘黄色的路灯拖得很长。
她一下子心疼起来:“怎么还不回家?外面那么冷,你赶紧到车里去啊!”
孟平深却笑起来,一面越过大雪望向她,一面轻声说:“闻冬,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春晚倒计时恰好结束。凌晨十二点整,新的一年准时到来,窗外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年味十足。
她打开窗户,不顾冷空气的侵袭,探出身子对着那人一边挥手一边喊:“新年快乐,孟平深!新年快乐!”
他笑了,在嘈杂的爆竹声里对着手机说:“这是最快乐的新年。”
“有没有之一?”
“没有之一,是唯一。”
闻冬静静地站在原地,窗外是寒冬凛冽,心内却是春暖花开。
睡前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最快乐的新年,感谢快递小哥送来的新年祝福。配图是那袋榴莲班戟和芒果绵绵冰。
很快收到无数回复。
“卧槽,大过年的,快递不是都停运了吗?哪家快递这么敬业?”
“快递小哥→_→?”
“快递小哥←_←?”
“朕以为这个小哥很有问题。”
“哀家也是这么觉得。”
“秀得一手好恩爱!”
“已冻成雪橇犬,手动再见。”
“……”
闻冬捧着手机在被窝里傻笑,直到朋友圈又多了一个红红的“1”,打开一看,三个字:“不用谢。”
她又为他的一本正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自从闻冬知道孟平深的手机号后,就加了他的微信,但从来没看见他发过任何朋友圈。名字是本人的真实姓名,个人签名也空空如也,头像更是一片空白。可是此刻,下意识点进他的朋友圈,闻冬看见那片一直以来空空荡荡的旷野,忽然间出现了他的第一条文字消息。
“今晚,夜色温柔。”
配图是茫茫雪夜里的万家灯火,只有他和她分辨得出哪一盏是她的窗口。
她笑得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复:“孟老师,这是在秀恩爱吗?”
他答:“配合一下小姑娘。”
她偷笑:“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可以多多练习。”
她开始在被窝里笑个不停,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回复他:“秀恩爱之路任重而道远,孟老师加油!”
他从善如流:“好的,还请小姑娘多多指教。”
答完这一句,孟平深发信息给她了:“很晚了,该睡了!”
“睡不着啊。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做梦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他一本正经地指出她的逻辑错误。
闻冬却觉得这样的孟平深萌得不行,还欲多说,他却又催促该睡觉了。
“好啦好啦,睡,我睡。”
他停顿片刻,发来四个字安抚不满的她:“来日方长。”
得!一句话她又欢欢喜喜了,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合眼睡去。
过年真是不开心!
从大年初一就开始东家做客、西家拜年,好不容易把亲戚走了个遍,又要开始迎接爸爸那些从四面八方回来看望恩师的学生。闻冬没有一天得空,去见一见孟平深,不是被妈妈拉着下厨房帮忙,就是被爸爸拉着在客厅里陪坐。
每天都在电话里幽怨地说:“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明明春节才是爱情的坟墓。”
孟平深总是含笑说着那四个字:“来日方长。”
奇怪!这句话就好像咒语一样,每次他那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她就一下子全好了,所有的不满与抱怨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与他的事情还不能告诉父母。闻冬藏着掖着,不乐意每天困在家里,但也没法子,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心甘情愿地帮忙做家务。
直到初四那天,天气正好,爸爸终于觉得每天让女儿跟在身后招呼客人确实闷得慌,便决定带着全家去爬山。
“十方山上的寺庙翻新以后,我们还没去参观过,今年也去拜一拜,希望菩萨保佑保佑咱们全家。”
妈妈笑出了声:“诶,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有的事情信不信不要紧,意思一下总是好的。”爸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出门以前,闻冬跟孟平深发信息:“今天上午我们要去十方山,爸爸说去拜菩萨,妈妈说他封建迷信。”
孟平深很快回复:“今天天气不错,出门走走也好。玩开心。”
开心什么呀!都四天没见面了,再过十天又得回北京了,这见面之日恐怕又屈指可数了。闻冬叹口气,匆匆穿上大衣,和父母一起出了门。
十方山就在c市的市郊,山不算高,这几十年来被开发得很好。林木都在,庙宇掩映其中,农家乐不多,公路也没有破坏太多植被。
途中,一家三口聊着天,太阳晒着倒也舒服。
妈妈旁敲侧击问闻冬,去北京以后有没有谈恋爱,或者有没有中意的人。爸爸撇嘴说:“咱们闻冬还小,何必考虑那么多?”
妈妈不乐意了:“都毕业半年了,二十二岁的人了,哪点小了?楼下老赵的女儿才二十三,孩子都半岁了!”
爸爸很坚持:“我女儿还小。”
“那隔壁的泉泉呢?他才二十一,马上就要结婚了,喜帖前几天才送来。他也还小吗?”
“我管他小不小,反正我女儿还小。”爸爸咬紧牙关不松口。
闻冬偷笑,抱住爸爸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反正我嫁不出去也有我爸养我一辈子,妈妈你就别操心了!”
妈妈立马瞪她一眼:“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什么嫁不出去,赶紧给我收回去!”
爸爸朝闻冬眨眨眼,小声说:“别理你妈,嫁不出去最好,爸爸养你一辈子!”
闻冬哈哈大笑。
山不高,四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山顶。来往的人还不少,有来爬山晒太阳的,也有善男信女前来烧香祈福。
庙宇很多,一座接一座,红墙黑瓦,香火不绝,雾气缭绕,晨钟暮鼓。
闻冬越过人潮朝前看去,正脚踏净土,呼吸新鲜空气时,目光忽然定格在寺庙门口。
那……那不是——
她一怔,脚下蓦地一顿。
红墙外,有人背对他们站在那里,正仰头观赏探出院墙来的一枝腊梅。红色粉墙,黄色小花,墨蓝色大衣,周遭络绎不绝的香客与他的安然而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走了几步,爸爸也看见他了,忽然说:“咦,那不是小孟老师吗?”
他快走几步,加大音量:“小孟老师!小孟老师!”还热情地挥着手。
墙边的人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目光里是一抹讶异的神色:“闻教授?”
闻冬:“……”
如果不是出发前亲自跟他发过那条短信,就连她也快信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偶遇罢了。
又走近了些,爸爸笑呵呵地问他:“小孟老师也来烧香拜佛?”
孟平深摇头笑道:“听说山上的腊梅开得正好,恰逢天气不错,就出门走走。”说完,他的目光一一落在闻冬母女面上,微笑颔首。
闻冬与他视线相碰时,心跳都加速了。却见他停顿不过半秒钟,又极为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毫无异样。
“小孟老师是一个人上山来的?”妈妈问。
孟平深点头:“是的。”
爸爸一下子笑起来:“一个人晒太阳怪无聊的,不如跟我们一起吧?我们也是来晒晒太阳的。中午正好在庙里吃个饭,参观参观。”
“好。”孟平深从善如流,点头答应。
闻冬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眼底却藏着一抹笑意。
一行人走进了庙里,四处参观。爸爸对那些塑像很感兴趣,孟平深便同他并肩走着,偶尔在墙上的字画前停一停,观赏片刻。
闻冬没吭声,一直和妈妈走在后面,目光随着孟平深移动。
妈妈凑过来小声说:“诶,这个小孟老师长得一表人才呀!”
“那是。”闻冬一本正经地点头。
“个子高,相貌好,人也懂礼貌,真是讨人喜欢。”
“那必须。”闻冬继续点头。
妈妈问:“诶,他有对象了没?”
什……什么?闻冬心里咚的一下,开始打起鼓来。妈妈刚才还在念叨她找对象的事,这下子又开始打听孟平深。难道……难道……
于是下一秒,听见妈妈兴致勃勃地说:“你表姐也老大不小了,眼光可高了,一直不肯谈恋爱。我看这小孟老师挺好,配你表姐绝对不会差。”
闻冬一下子急了:“配什么表姐啊?配表姐何止不会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表姐毕业以后,成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不出去找工作就算了,在家里也不做半点家务活,就想着嫁个有钱人,当个阔太太。人家孟老师至于找这么个对象?”
妈妈一愣:“怎么这么说你表姐?她好歹是你姐姐,人是不上进了点,但她长得漂亮呀!”
“你从小就教我,不要过多在意外边,要培养内在,怎么这话到今天就不管用了?”
“嘿,我说你这孩子!你是我亲生的,我当然盼着你样样好。你表姐她已经这个样子了,我哪里管得了啊?但好歹是亲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啊。”妈妈眉头一皱,“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闻冬气呼呼地说:“我说的大实话!孟老师人这么好,你要真觉得他好,就少把表姐这样的人往人家身上带。”
说完,她快步走到了爸爸身边,心里老大不高兴。
绕了一圈,爸爸进了观音庙里参观,妈妈也跟进去了。倒是孟平深放慢了脚步,等到闻冬跟上来时,忽然侧头叫住了她:“闻冬。”
闻冬嘴角弯弯地朝父母看去,他们已经走远了。于是她也顿住脚,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平深:“孟老师雅兴啊,跑来十方山赏梅!”
孟平深微微一笑,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听说有人想我想到春节都变成坟墓了,特意赶来帮她一解相思之苦。”
闻冬面上倏地一红,嘴硬地说:“我可不知道你在说谁。”
“嗯,我知道就好。”他还是那样笑着,目光柔和,仿若星辉齐放。
寺庙门口毕竟人来人往,两人便沿着观音庙外的小路朝更远的庙宇走着,没有了父母在场,闻冬自在许多。
沿途都有腊梅盛放,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她忽然侧头问他:“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孟平深答:“工作。”
“不是过年吗?你们没放假?”闻冬吃了一惊。
“学校放假了,我去的工作室。年前接的订单还有正在进行中的,刚好这几天空闲,就去加班了。”
闻冬是知道他在高新区担任总监的,带着一支IT团队,做程序和网站设计,但也只是听说,未曾深入了解过。
她有些转不过弯来:“所以其实大家都在放年假,只是你一个人主动加班?”
他点头。
“这……”闻冬看他一眼,“这不神经病吗?”
他笑出了声,片刻后才说:“一个人在家也没有意思,倒不如做些正经事。”
闻冬一下子不说话了。
又走了几步,她忽然小声说:“那明天我去你家玩。”
孟平深看着她:“不用走亲戚了?”
“不走了。”
“也不用陪客人了?”
“不陪了。”
他笑:“那父母问起来,要如实相告吗?”
“不告。”闻冬偷偷笑,“就说和老同学出去聚一聚。大学夫人时候大家关系那么好,现在各奔东西,也难得见上一面,他们会体谅的。”眼珠子一转,她又添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我来做客,会不会耽搁了孟大总监的正经事?”
“正经事?”孟平深看她一眼,煞有介事地反问一句,“什么事情正经得过人生大事?”
刷的一下,闻冬的面颊红透了,只得假装镇定地说:“那……那不如我陪你去工作室吧。正好我没去过,参观参观,你也能做正经事。”
差不多走到了两座庙宇中间的山峰上,往下看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抬头是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
有大雁飞过,在山间盘旋,一圈一圈。
孟平深停下脚步,说:“差不多了,该回去和你父母碰头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时光,短得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闻冬叹口气,说好。
可是她扭头走了没两步,忽然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臂。诶?她猛地回过头去,却正好撞进他的怀里。
她揉揉额头,抬头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孟平深镇定地说:“这里没人。”
“所以……”她追问一句。
“所以——”他一边说,一边从她的小臂往下移,很快拉住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没人会看见。”
不只是普普通通的牵手,而是十指紧扣,紧紧交缠。
闻冬的脸开始发烫,就好像有人把炭火放进了她的身体里,火星子一点一点地往脸上烧。她的手被他牢牢握着,交握的手心似乎能传递彼此的温度,一路蔓延进血液里、骨髓里,最后是心脏里。
她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小声说:“孟平深,你看起来是个高手啊……”
一看就很会撩妹,很会恋爱。
下一秒,孟平深转过头来看她一眼,镇定地指了指自己的面颊:“高手牵牵小手是不会脸红的。”
这下她才瞧见,他那原本就很白皙的脸,已然染上两片浅浅的色彩,并且还有蔓延到耳根子去的趋势。
闻冬扑哧一声笑出来,那种从暗恋一步登天到热恋的不真实感,也终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