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8.废 物 小 姐
就像白慕青无法理解为什么影子蛇会认为出身圣十字教会的炽天使加百列能够与那群如狼似虎的混沌魔女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影子蛇实在无法理解白慕青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敢于对一位出身圣十字教会的宗教人士有如此不容置疑的笃定。
毕竟，在遇到李夜行之前，那群混沌魔女们或从容优雅，或横行霸道，或苦大仇深，或随意洒脱，却就是没出过哪怕一位如饥似渴的变态狂，如果就这么把清纯又严肃的天使小姐丢到李夜行和那群满脑子限制级内容的魔女们之间，很难想象一年半载之后的天使小姐会变成什么模样。
“alright，forgetit...”半晌的对视之后，见白慕青柳眉越挑越高，似是开始了自我怀疑，影子蛇耸了耸肩膀，俯下了身来，一边重新拾起餐具一边轻声催促道：“还有，也别光顾着说话，粉丝都快要被煮烂了。”
飘飞的思绪被拉回进了沸腾着汤水的小锅里，白慕青端起餐盘，探出餐叉，低下头来，不再纠结。
意式粉丝，通体金黄，勾挂红汤，颇有卖相，待将不断升腾的热气轻轻吹散之后，影子蛇先是急切埋首，猛嗦了一口，随即便抬起了架着餐叉的右手，对白慕青瓮里瓮气着道：“总之...还是那句话...如果心里过不去...那就直接去问他...他又不是真傻，涉及到敏感话题的时候，他自己会权衡的，不用你替他考虑太多...而且...确认履历这种事，就像做婚前检查一样，是为了你们两个的长久未来考虑...他本来就不应该...什么事都瞒着你...”
正欲开口附和，却又微微一滞，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白慕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待到片刻的沉默过后，她低下头来，没有言语，只是缓缓着搅动起了盘中的意粉，也不知是为了让滚烫的意粉能够迅速降温，还是为了用欲盖弥彰似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小情绪。
“怎么了？”敏锐觉察到了白慕青的异状，影子蛇没有抬头，随口询问道。
“没什么。”餐叉在盘中旋转，让意粉缠绕成一团，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白慕青低声回应道。
“有顾虑？”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影子蛇再次询问道。
“没有...”似是不愿将方才的话题继续进行下去，白慕青突兀着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语气间透着隐隐的敷衍道：“心里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感觉好多了，我不能再用我的私事来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真的说完了吗？”闻言，影子蛇翘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着问道。
柳眉微微蹙起，平添了一丝烦躁，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白慕青索性选择了埋头嗦粉，用沉默来对抗影子蛇的不依不饶。
“oh...iknow...”煞有介事着点了点头，做一副恍然大悟状，待以暴风之势将自己盘中的意粉全部吸入之后，影子蛇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唇角间勾勒着玩味的弧度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敢问他，你有顾虑。”
“说了，没有。”
三两口嗦光了盘中的意粉，惹得汤汁流淌飞溅，白慕青不顾吃相难看，又低头捞起了锅里的香肠，俨然是想要以冷处理的方式，将这个由她亲口挑起的话题强行终结。
只可惜，这一次，影子蛇并不打算迁就白慕青，准确来说，从那失魂落魄的第一夜过后，她就从未对白慕青迁就过。
“让我猜猜看，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隔着单向透明的目镜，肆意审视着白慕青的反应，就仿佛是自言自语，影子蛇故作疑惑着问道：“难道说，你在担心自己的小男朋友会觉得为难吗？”
“的确，作为一名曾经的秘密外勤，他应该很难接受有人要对他刨根问底，想要从一长串的涉密经历中提取出可以让你知道的信息，更是要杀死不知道多少脑细胞...”
“不过，就像我刚刚说过的那样，如果是以两人之间的长久未来为考量，那么关于他的过去，不论你想要问些什么，都是绝对不过分的，至于说该如何在保证不泄密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回答你，就应该由他去权衡，他去思考，他去反复斟酌，他去劳心费神，毕竟这不是没有缘由的无理取闹，而是恋人之间的合理诉求，是他自己的问题，甚至于说，即便你不问他，他也应该早早把这一切全部都做好，然后主动为你解惑...”
“除非，此时此刻，你那本该合理的诉求，正在面临着一场相当不合理的横向对比...”
言及于此，影子蛇娇躯前倾，唇角轻翘，装腔作势似的压低了声音，对白慕青一字一顿着道：“譬如说，一群貌美如花，性格各异，力量强大，不老不死，明明和你一样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可偏偏却又从不多嘴过问的魔女们。”
顿时，就好像是小脚趾撞上了墙壁的拐角，白慕青猛地绷直了身子，气急败坏着质问道：“你一个秘密外勤！那么八卦做什么？！难道说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可聊了吗？！”
“可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啊，同志，在我看来，你的事就是正经事，而且还是亟待解决的正经事...”对白慕青的暴躁不以为意，影子蛇先是抬起手来，晃了晃食指，随即便话锋一转，语气微妙着询问道：“不过...身为镇魔白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要接受相关的教育，结果到头来，却连情侣之间的正常诉求都不敢提出口，和魔女共用一个男朋友，压力真有那么大吗？”
“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声调骤然抬高，面色迅速涨红，白慕青挥舞着手中的餐叉，向影子蛇极力辩解道：“我会和野狗一起解决这些问题！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时机而已！”
另一边，面对白慕青的争辩，影子蛇没有开口回应，她只是默默着靠上了椅背，交叠起了双腿，就那么注视着白慕青的双眼，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别这么盯着我看，说了没顾虑，就是没顾虑，说了没压力，就是没压力...”片刻过后，或许是无法抵挡影子蛇的视线，或许是无法忍受这尴尬的氛围，白慕青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弱了几分，继续轻声辩解道：“不管最后我能不能问出口，野狗他会不会回答我，这都是我和野狗之间的事情，和她们几个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说到这，见影子蛇仍旧是那副玩味的模样，白慕青先是稍微顿了顿，旋即便收回了目光，低垂了眉眼，同时神色颇为难看着道：“不过...有些时候...确实是...挺难平衡的...”
“为什么？”闻言，影子蛇兴致勃勃着追问道。
“这种事还用问吗？”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白慕青索性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亦不再试图掩饰情绪，就那么摆着一张恹恹的俏脸，语气间透着隐隐的绝望道：“想象一下，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英俊帅气，身材完美，才华横溢，温柔体贴...好吧，才华可能也不是那么的横溢，但总之就是非常的完美，只一眼，他就让你坠入了爱河，让你相信他一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可问题在于，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望而却步，而他的追求者，也就是你的情敌们，更是夸张到了远超常人想象的地步，在她们面前，你的容貌毫无优势，你的身材平平无奇，你的家境无人在意，你的魅力不值一提，你曾经自信的，乃至于仰赖的一切，和她们一比就全成了笑话，甚至于说，从某种程度上讲，就连你这个竞争者的身份，都是她们施舍给你的...”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远远没有结束，因为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是能够依靠个人的努力去弥补的，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差距还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即便她们什么都不做，你也会被他，还有她们给远远的甩在身后...”
言至此处，白慕青已是面如死灰，在重重着叹了一口气之后，她翘起了唇角，对影子蛇惨笑着道：“现在，回到刚刚的话题，你问我有没有顾虑，有没有压力，我只能告诉你没有，也只能告诉你这和她们没关系，因为顾虑也好，压力也罢，都是有能力有机会去追赶时才会产生的东西，至于说我，我根本就不配去谈顾虑和压力...我只是...明知道自己不配...却还心怀侥幸的厚着脸皮，想要赖在野狗身边不走而已...”
“当她们和野狗一起上飞机时，我要靠a国人的小个子魔女才能保住自己情报支援的位置，当她们和野狗并肩作战时，我只能冲着对讲机死去活来，歇斯底里，我想证明我自己，证明我虽然不能像她们那样上天入地，但我也能帮得上忙，我也能和野狗一起深入险境，一起并肩作战，野狗也确实给了我这个机会，可结果就是我把野狗的计划给搞砸了，被枪声吓到腿软，大脑一片空白，不仅把学了那么多年的术式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还当场尿了一裤子...”
“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如此活了二十多年，直到爱上他，我才突然发现，原来我就只是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废物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