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天外之物’的异变,使得观星坛变得极不稳定,白纤羽和鬼新娘离开所属区域后,原本迷宫式的路段几乎杂糅在了一起。
天幕不再是澄澈的繁星,而是灰败一片。
透着一股腐破的氛围。
她们也看到了唐胭一家人及少司命。
见少司命有些虚弱,白纤羽心头一紧,忙上前查看。
“我们也是碰巧遇到了她。”唐胭解释道。“当时我们看见紫儿姑娘昏迷在地上,一旁是神女。见我们来,神女便离开了。”
“是神女对你动的手?”
想起之前神女黑化暴走的情形,白纤羽眼底浮现出一缕阴霾。
少司命却摇了摇螓首,抬头怔怔望着灰沉沉的天幕,仿佛又看到了那巨大的双鱼幻影,如点漆般的瞳孔里韵溢出些许忧伤。
少女虽然性格孤僻清冷,但心思却很聪慧。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自己的异常。
甚至在意识到自己濒死的那一刻,明白薛采青可能和她是同一类人。
更直觉,陈牧现在就和薛采青在一起。
她能活下来,除了神女及时相救之外,更大的原因是陈牧……是她的情人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
见少女不说话,白纤羽有些无奈,美眸看向冷寒:“你有遇到明蓉儿吗?”
这男人从进入观星坛时,便和她们分别了。
起初白纤羽觉得可能是随机分开,但后来想了想,意识到可能是明蓉儿那女人在中间搞鬼,故意将冷寒拆散。
毕竟那女人表面极怨恨冷寒,但恨有多深,爱有多深。
显然她对冷寒的情到了入魔的程度。
冷寒看了眼妻子唐胭,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忽然天幕中映出一种炫目的红光,仿佛是一个发光的伤口。
红光缓缓扩大,伴随着像猛烈的山崩似的隆隆滚动声,斜若穿过整个天空。
噼啪!
还未等白纤羽众人反应过来,红光尽头陡然发出一声可怕的、震聋耳朵的霹雳。
下一刻,天空竟碎裂了。
就像是一面无边际、巨大的镜面,被人从背后用巨锤砸破。
地势剧烈摇晃,出现了一道道深渊鸿沟。
叫楠楠的小女孩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少司命一把抱在怀里。
“怎么了?”
白纤羽内心升起不祥预感。
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疾掠而来,正是刚刚谈论的明蓉儿。
只见女人娇颜一片焦急惶恐,快步掠到冷寒面前道:“快跟我走!”
“你干什么!”
唐胭面色一变,拦住她。
明蓉儿看了眼白纤羽众人,跺了跺脚急声道:“观星坛要塌了!你们如果不想死,快跟我离开这里!”
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面色一变。
白纤羽抬头看向天幕,那一道道裂痕被灌入了无数的寒气,而地面裂开的缝隙之内,也出现了强大的吸扯之力。
“快走!”
顾不得思考观星坛崩塌的原因,白纤羽拽起少司命的手臂。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明蓉儿对路况很熟悉,很快便带领众人来到了出口位置。
地面裂缝越来越大,天空中的星辰早已被神秘力量吸走,此刻的观星坛就像是一个漏风的麻袋。
“小心一些,如果被吸进去必死无疑。”
明蓉儿提醒道。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将唐胭和小女孩楠楠挡在了最后。
在即将临近大门的时候,明蓉儿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悄悄捏了一道法诀。
随即,唐胭手腕上的法镯突然爆开。
这手镯是白纤羽等人进入观星坛前明蓉儿给他们的,说是危机时刻可以用来定位,她好前去救援。
但手镯在观星坛内,并没有起到作用。
此时看来,显然又是女人的诡计。
因为有灵气护体,唐胭手臂并无大碍,但因事发太过突然,整个人不可控的朝着地面裂缝坠去。
原本抱在怀里的女儿,也受到了裂缝的吸扯之力,朝下坠落。
“夫人!”
冷寒神色大变,下意识想要扑去。
可明蓉儿早先一步点住了他的灵阙穴道,使得冷寒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女落向深渊。
情急之下,少司命玉足轻点,于电光间抓住了小女孩。
但在救唐胭时,地面又轰隆一声裂开了大缝,直接将她震飞到了一侧。好在鬼新娘甩出了一条长红丝带,缠住了唐胭的腰部,将她及时拽住。
然而下一刻,无数火球以铺天盖地的方式疾冲而下。
正接应二人的白纤羽无奈,只能帮鬼新娘和少司命抵挡,一时无暇顾及到明蓉儿。
“放开我!!”
望着处于危险中的妻女,冷寒目眦欲裂。
明蓉儿带他朝着观星坛出口大门而去:“你救不了她们的,我早就告诉过你,这辈子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也只能陪着我!我能给你一切,无论是荣华富贵或是权势地位……”
疯狂的女人无疑是最可怕的。
日日夜夜堆叠的恨与爱,早已消磨了她的一切理智。
女人完全无视男人的喝骂,直到察觉出对方的体温忽然莫名升高时,下意识望去,脸色瞬然起了变化。
只见冷寒面庞涌起病态般的红,全身微微肿胀。
显然对方打算强行冲开穴道。
“停下!”明蓉儿伸手一指摁在对方的丹田处,厉声道。“你疯了不成,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快停下!”
女人已经无法阻止。
还没等她解开对方的穴道,冷寒周身暴起一层血气,强行挣脱了明蓉儿的钳制,冲向了自己的妻子。
此时的他浑身染血,红眸之中唯有爱人。
遭到反噬的明蓉儿喷出鲜血,连忙追了上去:“冷寒你给我站住!你会死的!快回来!”
如暴雨般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将这片世界渲染成一片火红。
黑色的火海从缝隙中蔓延而出。
一道道由虚空裂缝生出的龙卷风将众人包围,强大的撕扯之力好似要扯碎众人的灵魂。
原本就因为双鱼祭祀而虚弱的少司命,体内的气力已经到了极限。
当一连串如排炮似的又低又长的轰鸣声响彻耳畔,再加上怀中因看到母亲受困而哭喊挣扎着的小女孩,少司命终是没能坚持住,倒在了地上。
不过那小女孩,依然被她死死抱在怀中。
冷寒几乎是以赴死的决然之心进入了代表着死亡的裂缝深渊之内,抱住了妻子。
唐胭看着几乎辨认不出模样的丈夫,内心绞痛,泣声道:“夫君,你太蠢了,你不该回来的。”
“你若不在,我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冷寒挤出一丝笑意。
唐胭看着在少司命
怀里哭泣叫喊着的女儿,又望着地狱般的天空,喃喃道:
“夫君,这一切我做梦的时候好像梦到过,这就是我的宿命啊。曾经的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拆散了那么多的家庭,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该为那些血债偿还的……这就是我的命。”
男人此时也明白他们夫妻走到了生命末路,倒也没有太多的伤悲,搂住妻子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偿还,这辈子若不够,下辈子接着还……”
唐胭摇着头泪流满面。
破败如地狱的天幕上,挂起了一根根叶脉状的银线,光焰不断闪烁。
与地渊吸扯力抗衡挣扎的红色丝带终难以坚持到最后一刻,于轻微的裂帛声中,直接断开。
“帮我照顾好楠楠!”
唐胭拼着最后的气力,声嘶力竭般朝着白纤羽喊道。
当滔天的黑色火海席卷而来,这对原本相忘于江湖的夫妇彻底被吞没进去,燃尽了最后一缕生机。
鬼新娘望着断裂的红色丝带,叹息出声。
“冷寒!!”
被烈焰击成重伤的明蓉儿倒在残缺的地块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女人脑口闷气得像要爆裂而开,心剧烈地绞痛。她脸上苍白而憔悴的颜色,如她的灵魂突然在一瞬间破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愿喜欢我……”
明蓉儿声音里满含着哭声,全身伤心地抽搐着。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结果,往日那藏在心底的种种情感回忆,小心翼翼的爬上心头,又化为一把剑扎进心脏。
她拼力捶打着地面,朝着裂缝爬去。
“坏女人!你还我爹爹!还我娘亲!”
早已哭成泪人儿的小女孩从少司命怀中挣脱出来,不知从哪儿捡起了短刃,刺进了明蓉儿的身体。
明蓉儿却仿佛不知痛楚,依旧往前趴着。
溅出的鲜血落在了女孩小脸上。
小女孩愣愣的站在原地,如失了魂一般,而后又昏了过去。
随着长长的刺目的血迹拖出,明蓉儿终是无力再动,失神望着破碎的天空,喃喃自语:“好美……那天你若是救了我,那该多好啊。”
她目光看向了鬼新娘,费力的抬起手臂。
鬼新娘走到女人身边。
待俯下身后,明蓉儿动了动无血色的唇瓣,轻声道:“不要……不要告诉他……有我这样一个……娘亲……我……我不配……”
“好。”
鬼新娘神色黯然,轻轻点头。
“谢谢……”
明蓉儿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
穿过火海,陈牧和薛采青来到了夜妖世界的最深处。
这是一片沙漠。
巨大破败的宫殿被掩埋在黄沙之中。
远处还有一具具身穿盔甲的骸骨如标枪般站立着,其中便有双鱼国御林大将军南铮。
这个地方陈牧曾经来过。
当时他和夏姑娘被困于夜妖世界内,无意间来过这个地方。
“知道这宫殿里住的是谁吗?”
陈牧目光复杂。
薛采青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白雪儿?”
“白雪非白。”
陈牧唇角扯出一道嘲讽,走到被藤蔓缠扰的宫门前,将手掌放在藤蔓上。
那坚不可摧的藤蔓随着释放出的‘天外之物’,逐渐萎靡、干裂……化为一堆齑粉,被风
吹散。
陈牧推开厚沉的宫门,入眼处是一棵参天巨树。
最让人惊讶的,便是吊在树上的七个藤蔓牢笼,里面竟关押着葫芦七妖!
看到陈牧后,葫芦七妖先是惊喜,随即又着急的喊叫起来。可因为嘴巴都被禁术给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就说嘛,怎么突然不见了人影。”
陈牧笑道。“敢情已经被抓到了这里啊。”
他走到关押葫芦老二的藤笼下,仰头故意嘲讽:“不是去寻找你们心目中的女神了吗?怎么一个个的被吊在了这里。雪儿女神呢,是不是去找救兵准备来帮你们了?”
面对陈牧调侃,葫芦七妖皆是一脸尴尬与涩然。
陈牧长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落有上百台阶的白玉宫殿,扬声道:“出来吧,躲躲藏藏的没啥意思。咱们今天就了结一下恩怨,看看传言中世上最善良的白雪儿公主,究竟有多善良。”
四周静悄悄的,无一丝异响。
这片区域仿佛被塞入了一个真空袋里,连空气都凝滞如胶水。
见半天无应声,陈牧笑道:“差点忘了,你其实是个死人。行,那我就亲自去瞅一眼棺材,如果尸体保持完好,我不介意做点别的事情。”
说罢,陈牧迈步踏上台阶。
脚未落地的下一秒,上方赫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一个白袍女人。
这女人正是之前出现在白纤羽和鬼新娘面前的那个。
同时,周围又出现了四个白袍女人,将陈牧和薛采青围住,不留任何退路。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五个白袍女人身形一模一样。当她们取下兜帽后,所露出的美丽容貌竟也是完全一致。
“傀儡……”
陈牧若有所思。“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那些世面上出现的白雪儿,除了那位王后假扮外,其他都不过是傀儡。”
他朝着白玉宫殿比了个中指:“胆小鬼!”
旋即,陈牧直接唤出‘天外之物’,不过十个回合便将这些高级傀儡全部击杀。
“天外之物真是厉害。”
宫殿深处响起一道幽幽的女人声音。
陈牧笑道:“主要还是我厉害。”
“你的确厉害。”
女人毫不吝啬赞赏。
宫殿内的黄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破败的宫殿变得崭新了许多。在大殿之上,一团黑雾缓缓降临。
黑雾淡去,出现了一个浑身穿着黑袍的女人。
女人容貌绝美,面色却极为苍白,像是白纸一般。她的一头秀发同样呈白色,每一根仿佛都透着光泽,给予了一层别样的魅力。
可女人却带有一股极暗黑的气质,周身漂浮着死亡的气息。
脚下更是摇曳着一朵黑色莲花。
“白雪非白。”
陈牧感慨道。“若是让那些崇敬你的人们看到这副模样,怕是一整年都睡不好觉了。”
“世人喜欢自己臆想出完美的圣人,却不知这世上本就无完人。”
女人淡淡道。
陈牧打了个响指:“说的没错,可惜你也代表不了白雪儿公主。”
“你说我不是?”女人蹙眉。
陈牧道:“是,但也不是。你只是白雪儿的另一人格罢了,说直白一些,你是白雪儿的黑暗面。”
“哦,看来你已经了解了很多内情。”女人微微一笑。
陈牧点头:“没错,通过这些天的遭遇和一些
得到的线索,我明白,真正的白雪儿其实早就死了,现在就躺在棺材里。而这些年人们所看到的白雪儿,是她临死前所凝化而出的黑暗面。”
“你心目中的白雪儿,应该是怎样的。”女人问道。
陈牧沉默片刻,开口回答:“如果把‘圣母’一词作为褒义词,那么白雪儿,真正配得上这个称号。她的的确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她不忍看到人间疾苦,不忍看到生离死别……
她会为了一只濒死的鸟儿寻遍医生,她会为了一只死去的鱼儿伤心许久……她的性格天生就注满了善意,无论多么肮脏暴虐的人,在她面前都会无地自容……
可她毕竟是人!
看惯了世间的恶,看久了世间的怨,品味了世间的苦……她的内心会不可避免的沉淀下黑暗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黑暗情绪,她的生命也在疲惫中缓缓凋零。
就像是一朵洁白的花儿,落在了泥土中,终究是要被人踩进去,踩成碎片。
在她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她的不甘、她的不舍、她的不愿凝化成为黑暗面,重新孕育出了另一个白雪儿、
但因为她的特殊体质,哪怕是黑暗面……也依旧很善良。
只是这种‘善’,建立在‘恶’的前提下。”
“恶?”女人嗤鼻一笑。“不知道你口中的‘恶’是什么?是帮穷人脱困?帮病人健康?帮恶人改过自新?”
“活死人林!”陈牧吐出四个字。
女人沉默了。
陈牧道:“活死人林是你建造的吧,你和大炎前皇帝合作,将一些犯人拿来做实验,又拿无辜的百姓做实验。除了‘活死人了林’外,你还制作了很多蛊虫,比如东洲发生的尸人事件,所中的蛊毒便是你炼制的!”
女人笑了:“那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为了救更多的人。”
“没错,所以你觉得我是恶人,还是大善人?”
“我不会去评判你的功过,我也没资格去评价。”陈牧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很自私,你只要别惹到我,我是不会理你那些烂摊子的。”
“你是想说,我惹错了人?”女人绛唇挑起。
“你说呢?”
陈牧抬起蠕动着黑色液体的手臂。“我这人没啥志气,就是喜欢女人。我女人如果受到了生命威胁,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咱们把恩怨了结一下吧。”
“可以,我愿意用生命来向你赔罪。”
女人回答的很意外。
陈牧皱眉,环顾四周:“莫非这里还有机关法宝不成?”
女人摇头:“都没有,在临死之前,我想请你见证一个奇迹。”
“奇迹?”
陈牧心中莫名不安。
女人漂亮的眸子韵着些许彷徨与释然:“人间太苦了、人与人永远都在斗争,我曾经极希望这世间可以永远太平。我无法控制疾病,但我可以不让他们自相残杀,可以让他们放下仇恨,放下愤怒和暴虐……让这个世界真正的和平。”
“不可能!”
陈牧断然否定。“你所幻想的永远不会实现,有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争斗,除非你杀了世上所有的人。”
“看来你也知道重点在哪儿。”
女人笑意温柔。“有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斗争。贪婪、愤怒、**、懒惰、暴食、嫉妒、傲慢……这些都是人的欲望原罪。
可如果我把这些都抹
除了呢。
人间没有了欲望,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烧杀抢掠,不会有欺辱**干。
不会有亲兄弟为了争夺房产而反目成仇,不会有父母为了生儿而卖女,不会有官员因为贪财而搜刮百姓……
只要没有了欲望,这个世界将一片和平。”
陈牧愣愣望着冷静却燃烧着癫狂的女人,一股极致的冰寒从心底窜出,冷彻全身。
消灭欲望!
这女人的想法无疑太过疯狂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面颊一阵触凉。
抬头望去,竟然下雪了。
洁白的雪花如染着世间最美的纯洁,一瓣一瓣的落下,将所有的肮脏掩埋在纯白之下。
“陈牧,你很幸运,将亲眼见证一个太平盛世。”
女人张开双臂,望着纷纷洒洒的雪花,笑容灿烂又瘆人。“虽然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我至少成功了。白雪落下,人间一切欲望皆会消散抹去,一切的罪恶也将不复存在。”
饶是陈牧推测了一切的可能性,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住了。
随着白雪飘落于地面旋即融化,陈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和性情被抽离,被篡改,被抹去……
他渐渐的不再对薛采青和其他女人抱有**之心。
即便现在对方脱了衣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欲望的波动,对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物件。
不止是观星坛,在外界……也有白雪开始落下。
双鱼国、大炎等等。
无论城市小镇、无论山川河流、无论荒野隐地……白雪毫无征兆的落下,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肩膀上。
正准备抢夺财物的山贼忽然对财宝失去了兴趣。
正准备对少女用强的公子哥,也突然没了兴致,放开了少女。
正准备回家造孩子的夫妻……在白雪之下也渐渐的对彼此失去了热情,两人如陌生人一般相互问好,无任何亲密。
想着多卖一些木柴为家中孙儿添件新衣服的老汉,茫然四顾后,失去了一切兴趣。
青楼里的客人们也纷纷离开了。
街上的小摊们在白雪之中纷纷收起……那些摊主不再对金钱有欲望。
刚刚上任的年轻知府望着制定好的利民政策,突然间,那满腹的雄才随着白雪一并没入土中,无任何抱负的欲望。
…
所有的人在这一瞬间,全都被剥夺了欲望。
这一刻,天下皆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