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人很久才出来, 带着一身水汽,湿发未干,大概是在浴室里面待久了, 眼尾还有一抹红,望着门外的左洛欢, 问:“怎么了?我刚刚在洗漱。”
纪越之在浴室中呆久了,便是这副模样,左洛欢没有看出他的异常,笑了声:“有些东西看看就行, 没什么要紧的。”
“你说什么东西?”纪越之问她。
左洛欢一时间拿不定他看没看那个视频,至少在地下黑市见到那张通缉令时, 纪越之应该是认出她来。
其实当时她有些惊讶, 毕竟那帧监控画面是一年以前的, 那时候左洛欢要更瘦一点,脸也做了手脚,正常人分辨不出来水百就是她, 何况那帧监控画面并不算清晰。
一时间两人有些沉默, 这时候走廊外有服务生推车经过, 左洛欢还未做反应,便听见纪越之低低说了一声:“进来。”
他伸手将左洛欢扯进去,并顺便用力关上了房门。
路过的服务生只见到两人拥抱在一起, 像是亲热中, 没有听见什么话, 低头推着车离开。
房间内从纪越之回来后便一直大声放着节目广告, 他将左洛欢拉进来后, 便松开手, 主动走到音响旁边, 安静看着她。
左洛欢停在原地片刻,才走向他,低声问:“视频看了?”
纪越之定定望着她:“……看了,他给你打了什么药?”
左洛欢心情有点复杂,她没有料到会有视频流传出来,应该不是洪同道的人放出来的,她视线落在音响上:“刺激神经的药而已,过后就无效了。”
“无效也要去方勇诊所?”从看到视频后,纪越之便将之前父亲偶尔透露的信息联系起来,算起来正是她回首都没多久。
左洛欢一滞,忽然放松下来,抬手碰了碰纪越之的脸,带着点笑意:“现在已经好了……怎么在生气?”
只是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纪越之偏头躲开她的手,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淡声音问:“你发现了什么?他要这么对你。”
左洛欢脸上的笑稍稍落了下来:“没什么发现,便被他们抓住了,人不是我杀的。”
“你……”纪越之拧眉看她,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左洛欢想抬手抚平他眉心,最终克制住,只是有些无奈笑道:“我都没有生气,你这么气做什么?”
纪越之微阖眼睫,指节绷紧泛白,片刻抬眼看她,轻声问:“见到朋友被伤,你不会生气?”
……朋友?
左洛欢顺合道:“嗯,我也会。”
两人面对面站着,纪越之最终问她:“你在那里呆了多久?”
“几天吧,记不清了。”左洛欢漫不经心道。
记不清了,从这样模糊的话语中,纪越之能捕捉背后隐藏的巨大痛苦。
她从来会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来掩盖自己的情绪,每每这么做,都只是想敷衍过去。
左洛欢目光落在纪越之脸上,他唇有些绷紧,明显不高兴,眼尾的红似乎越来越明显,她认真道:“等离开西江流放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纪越之被她这句话吸引,“你之前在这里的发现的秘密?”
左洛欢眼神深处藏了点东西,看着纪越之发丝滴下的水珠滴在他漂亮笔直的锁骨上,逐渐往下滑落,便顺手接过发丝上又滴下的一滴水珠:“和这个无关。”
纪越之还想说什么,被左洛欢止住,扯开话题:“安全套哪去了?”
“你……”纪越之视线不自觉落在床头,“拿进浴室冲掉了。”
左洛欢笑道:“嗯,我们越之考虑周到。”
纪越之藏在碎发中的耳尖泛起薄红,强自镇定:“早上会有人打扫房间。”
左洛欢从口袋拿出来早上周里塞给她的那盒,当着他面,拆开拿出一个,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这样?”
纪越之抿唇,从她手中拿过安全套,走进浴室,冲掉。
出来后,纪越之目光落在左洛欢腰侧:“我想看看你的伤。”
“已经好了。”左洛欢解释,“方勇的名声你应该听过。”
纪越之盯着她不语。
左洛欢只能无奈掀起衣角,证明自己的话不假。
侧腰那处的伤靠近肋骨,纪越之受虐般看了好几遍视频,每看一遍,呼吸便更痛一分,她受伤的地方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肋骨处现在还留着两道发白的疤痕,正常的伤不可能会留下疤痕,除非那一处反复受伤,加上治疗时间不及时,才会形成这种痕迹。
纪越之呼吸几乎停滞,指尖绷紧,慢慢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摸。
“好了。”左洛欢握住他的手,松开衣角,“已经没事了。”
纪越之还是低着头,仿佛要透过她的衣服,看清里面的疤痕。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左洛欢抬起他的下巴,又快速松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纪越之轻声应了,看着她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后,左洛欢靠在房门,抬手按了按额角,她其实没必要过去找他,被纪越之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何况有事在光脑上便可以说。
她在怕什么,那瞬间很难分辨,只是下意识便走了出去,敲门,等真正见到人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起自己要说的秘密,左洛欢眼中泛起一丝温柔。
而在对面房间内的纪越之,却没有像左洛欢所想,上床休息,他来来回回受虐般看着那段视频,几乎和椅子上的那人感同身受,手背绷紧,指骨泛白。
一夜未眠。